第52章 天生一对(第4/5页)

“你们觉得钟哥受伤很丢人吗?难道他这伤是因为赌钱嫖娼吗?是打家劫舍吗?还是贩卖私盐?”

司南看向赵德,讥讽一笑:“就连街边稚儿都知道,皇城司的钟疆是为了清剿无忧洞受的伤,是为了办皇差、护百姓受的伤,他是汴京城的大英雄!”

一席话,说得众人不由动容,同时暗自愧疚,方才不该认同赵德的胡言乱语。

司南毫不客气地给赵德扣了个大帽子,“就连官家都特许钟哥进御马监,由得你在这里侮辱诋毁?你侮辱他就是侮辱英雄、侮辱官家!”

“我没这么说!”赵德反应也快,立马高声反驳,“你休要胡扯,我明明说的是他堂堂皇城司出来的人,却因为区区一个小伤一蹶不振,不肯为官家效力不说,还蜷缩在这间小小的食肆做跑腿,成何体统!”

司南挑挑眉,“哦,原来是我理解错了,你这意思其实是说,因为钟哥受了‘区区一个小伤’,就被官家赶出皇城司,连为君效力的机会都不给?”

赵德腾地站起来,“我——”

“你心虚了。”司南截住他的话,一字一顿道,“你就是看不起受伤的兵士,巴不得他们没有出头之日!”

“不止是钟哥,还有其他从战场上回来的将士,那些没了胳膊的,断了腿的,每逢阴天下雨都要忍受噬骨之痛,难道他们就不配找一份工钱丰厚的工作,堂堂正正地养家吗?”

“我没这么说!你休要血口喷人!”赵德气得面红耳赤,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只会重复这两句。

皇城司众人心下清楚,赵德并非真像司南说的那样,看不起所有伤兵,只是想借机嘲笑钟疆,顺便给唐玄添堵。

但是,他们确实被司南说服了,赵德嘲笑钟疆就是不对,钟疆在火锅店做工无可厚非,相反还让人佩服。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为了家人拉下面子,一蹶不振的大有人在。

司南语气一变,开始走抒情路线,“咱们心里都清楚,钟哥在火锅店,一个月的工钱恐怕连你的零头都比不上,但是,他赚的每一个铜板都是体体面面、干干净净的,有什么丢人的?”

“我就问,这有什么丢人的!”

短短一句话,铿锵有力。

赵德铁青着脸,想说什么,被赵兴拉住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

司南的话,如重锤般一下下敲进了他们心口。

他们披星戴月,不论寒暑,苦练十余年,战胜了千万同龄人进入皇城司,做的是官家的心腹之人,办的是最私密、最危险的差事。

谁能保证自己不受伤?

倘若受伤,也要遭受旁人的侮辱吗?

倘若幸运,自己平安无事,在乎的兄弟呢?那些护佑百姓的将士呢?

别的不说,只说唐家军。

当年,若不是唐大将军宁死不屈、公主仗义自刎,大宋能有如今的安宁吗?他们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吃火锅吗?

他们都是武将,最了解武将的悲苦。

有人红了眼圈,站起身,冲着钟疆举起酒杯,“第一杯,敬兄弟。”

钟疆极力压制住眼底的湿意,摆摆手,“东家规矩大,上工时间不许饮酒。”

司南笑笑,说:“今日是特例,只喝一杯没事。”

“大疆,来一杯吧。”

“你看,司小东家都同意了。”

大伙起身,朝钟疆敬酒。

其中就有赵兴。

赵德不肯敬,被赵兴狠狠瞪了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好,既然东家发了话,那就来一杯。”

“敬兄弟!”

钟疆高举青盏,一饮而尽。

众人齐声叫好,陪饮一杯。

他们不知道,此时赵祯就在店外,把司南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槐树瞧了他好一会儿,觉得是客人,然而对方又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进店。

槐树犹豫了一下,礼貌地迎了上去,“官人是来吃火锅的?楼上雅间还有位子,小子给您安排上?”

赵祯抹了抹眼角的小泪花,和气地摆摆手,“不了,今日就算了,改天吧,改天一定来。”

“好,回头您想吃了,便让家人知会一声,小子给您留个好位子。”槐树躬了躬身,并没有因为他不进店而有丝毫怠慢。

“好,真好。”赵祯慈爱地笑笑,转身上了马车。

进到车里,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欣慰,一会儿纠结,表情极其丰富,明显就是想引起旁人的注意。

张茂则抿着笑,配合地问:“官家可是有何心事?”

赵祯如愿打开了话匣子:“你说,这么好的一个小郎君,怎么就无心做官?你也查过了,他从前念书不错,想来是奔着科考去的,怎么就突然放弃了?”

张茂则拱了拱手,“臣觉得,可能是人各有志。您看,如今司小郎君虽然只开着一间小小的火锅店,报国之心却丝毫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