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一章 解谜。

“叩——叩叩——叩叩叩”

“叩叩——叩——叩叩叩”

当幽幽的叩击声以独特的节奏传入躺在床上的吴老板耳朵里的时候,吴老板以为自己在做梦。

真像是半梦半醒鬼压身的情况。

他闭着眼睛,但能感觉到漆黑的远处一抹昏黄的光点,那是他没有关掉的床头灯;他的身体一动不能动弹,空气仿佛凝出了重量,正在朝他施压,他喘得费劲;还有那一直不懈地钻进耳朵的声音,像是……像是什么?

像是大大的雨滴,一滴滴敲在玻璃上。

是啊,是啊,睡觉之前,窗外风雨交加,有雨滴的声音,再正常不过。

可这真的是雨的声音吗?

雨声是脆的,是软的,而这声音,是沉的,闷的。

与其说是雨声,可更像是……像是正有人用手指关节,一下下在叩击玻璃的声音!

吴老板陡然睁开眼睛!

惊骇像是看不见的怪物,一下子从黑暗中跳出来狠狠衔住他的心脏。

他瞪着天花板,天花板上布满宛如电视噪点的花斑,他战战兢兢地看向床头的灯,那点薄弱的光,没有给他带来安心,那反而让他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是多么的危险!……因为这光,只照亮了房间床头的一圈,至于其他的地方,床的下半部分,沙发,客厅,浴室……全部都照不到。

它们都藏在黑暗之中!

还有什么东西和他们一起藏在黑暗之中?

还有,还有……对了,还有。

还在响的声音,从他睡觉,到他睁开眼睛,都不紧不慢地响着的叩击声,藏在窗帘后,响在通向甲板的玻璃门上的声音。

那是什么?那到底是什么?

吴老板的手打到了床头的矿泉水瓶,矿泉水瓶砸在地上,发出了一声砰。

叩击声突然停了——

没等吴老板的心,从恐惧的尖牙下侥幸逃脱,停掉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够了,够了,这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心没有逃脱,他可怜的神经,也成了名为恐惧的怪物的俘虏。

这怪物,先用牙齿戳他的心脏,一重,一轻;再用锯子据他的神经,一来,一回。

他从床上滚到了地上。

他先开灯,把所有灯都开了,房间里灯火通明,属于黑暗的怪物被赶到了角落,可是声音——声音还在继续——并且更加的快了,仿佛它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吴老板重重打了个寒颤。

他的牙齿,五官,脑浆,整个大脑,都开始动摇。

恐惧之中,他找到自己稀薄的理智,他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窗帘后的未知……未知是最令人恐惧的,他应该拉开窗帘,去看一看,也许只是什么东西被风吹到了玻璃门上,一下下撞着,一场因想象而引发的乌龙……倒是令他生死两难!

他给自己打着气。

他从地上摸索着站起来,颤巍巍地往窗帘走去,他开始无可遏止地怀念起小韩来,那是他忠心耿耿的保镖,他也没有亏待他,每年的工资奖金和红包,给的足足的。可是现在,小韩被扣在外头,加入了保镖队伍中,为没给他发过一分钱的柳先生卖命……

自己!

倒要在这里担惊受怕!

怨恨像一口泉眼,在心里咕嘟咕嘟冒个不停。

但吴老板也没敢去向房间的正门,好似比起不停发出怪声的窗帘背后,那扇由柳先生勒令关闭的房间门,更加的令他害怕。

毕竟泉眼,没有办法漫过大海,也没有办法漫过大海上这艘船的主人,柳先生。

他终于挪到了窗帘前。

叩击声已经很明显了,明显得像是敲出响声的手指,不是在窗帘背后的玻璃门外,而是呆在他的耳道中,它正在他的耳道里,不耐烦的,一下又一下敲击着……

吴老板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老了。

可是现在,他认为自己老了,他身躯酸软,四肢无力,脑浆宛如浆糊般黏稠,根本想不出任何自救的办法,只能寄望于天意……

是的。

不会是幽灵的。

不会是来杀我的。

只是点什么意外,什么被风刮上来的东西,虚惊一场,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他终于抓住了窗帘,悄悄的,掀起窗帘的一角。

啪。

美梦如同泡沫一般破碎。

从室内透出去的灯光,从天上亮起的电光,一同让他看见,外头站着的戴面具的男人。

这男人,一手拿着枪,一手拿着纸。

枪对着他的脑袋,纸上写字:

“我开枪。”

“or”

“你开门。”

惊天动地的惨叫从吴老板的喉咙中冲出来。

他是个虚弱的老人……这个虚弱的老人以一点都不虚弱的速度逃离了甲板门。他连滚带爬地冲向房间的大门,中途居然没有忘记掀起沙发上的坐垫,以其当成盔甲,护着自己的要害!他做了和刚才马尾老板一模一样的事情,用力地拍着门,大喊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