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晏休刀枪不入,俞绥只能堪堪把憋闷藏起来。

他好像才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干脆中止了话题,要不又要绕回去,兜到那些对他来说暧昧又隐晦的玩笑上。

经过市中心那会儿,公交上人多了些儿,他俩给一对老夫妇让了座,站在后门口等过了十来分钟,到了抚村。

俞绥来时给阎无衍打过电话,但是电话一直处于忙线不被接听的状态。那会儿他以为阎无衍只是一时忙碌没顾得及接电话,没成想是抚村出了事。

抚村原先就闹过几起旧户拆迁和外来霸主强占地方的事,附近的学校都下过通知不许学生靠近这一片地方。而抚村里三教九流的人口多,一直贼得没让外面的人知道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这会儿再来,抚村直接拉了警戒线,两辆警车围堵在村口,用立牌红纸挂了公告贴在外面。

里面人群聚集在一起,为日常营生被打断而冲四周发泄暴躁不安的情绪。

俞绥挂断忙线未被接通的电话,重新拨了另一个号码。

晏休走到公告前垂目仔细看。

这会儿电话打通了,那头接电话的是粟粟,粟粟的声儿听上去刚睡过中午觉,困困地问:“怎么了?”

“粟粟。”俞绥松了口气,又往村口里觑了眼,“哥呢?”

“在睡呢。”粟粟拖拖拉拉地踩着拖鞋,听着像推开了一扇门,然后扯着嗓子喊:“哥——表哥的电话。”

对面轻微的响动过后,电话那头换了一个人,他是一副没睡醒的嗓子:“怎么了?”

听着像睡了一整天。

晏休这会儿走到俞绥旁边,说:“没说是什么事,只是封闭调查一天,今早就开始封了,明天放人。”

阎无衍可能听到晏休的声,问:“你们去哪了?”

“抚村门口呢。”俞绥顿了顿,“看见你们这给封了。”

阎无衍可能想了一会,慢吞吞地哦一声,说:“老李家出的事,封一天了。”

他问了俞绥他们过来干什么,漫不经心地说:“你先拿着玩,下次来吃饭再带过来,不要紧。”

“......哦。”

俞绥挂了电话,在嘈杂的人群间跟晏休对视了眼,他提着那个装签筒的袋子,耸了下肩:“走吧?”

说罢转身晃悠悠地离开。

这块地方处于城市热闹之地,又闹了这么大阵仗,一时招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围观。

俞绥和他们相反方向,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免得被那个粗心的崽子踩到自己新换的鞋子。

晏休跟上他,抬手在他头顶轻轻搭了下。

俞绥好像愣了下,半响才扒拉下那只手。

地面上两个人影重合到一块,一左一右,身高和身形极其相似。

俞绥冷不丁想起很久之前,早到他第一次听到有人把他和纪检部部长凑到一起的那会儿,有人说在楼梯间认错了他和晏休。

阳光刺眼或者黑夜朦胧的时候,他俩确实有些相像,倒不是在模样,仅仅是在如出一辙的沉静上。

俞绥心知自己臭毛病多,其实一点儿也不冷静。他这会儿偏头看晏休,笑了一下:“早几年遇到你多好。”

晏休抬起眼,慢慢收回手:“为什么?”

俞绥一天的心情都在凉一会儿热一会儿里徘徊,到了晚间有些疲惫。

偏偏因为双休日,附近能溜达的地方都挤满了人。不少市民挤在这一片等灯展。

俞少爷懒洋洋地往人少的地方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说:“我初中的时候叛逆期,脾气很烂。”

可能那段时间过去不算久,俞绥现在还能清楚地记得细节。一点也不巧合地碰上衍都常有的雷雨天,车载广播忽然转播衍都新闻,说连接两地的大桥被暴雨冲塌,疑似偷工减料人为埋下的隐患,一干相关人员已被拘留。

“表哥家里出了点事。”俞绥侧身让开一条道,让一对父子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一边抓住了晏休的胳膊稳住自己,“我爸没帮他们,我就跟他吵架了,吵得很凶,我一直气了很久。”

俞绥从来都知道自己住在一间装潢华丽,每块砖都结实坚固的堡垒里面。人过得无忧的时候,很难想象会有人在经历不幸的事情。

俞绥不能理解俞京缘那会儿的冷眼旁观。那一阵子过去,俞绥坚持从被安排的系列体系中考出去。

其实他后来重新想过,俞京缘那个处境勉强可以出手,但整个俞家都要遭受重创,可阎无衍一家于他而言不过是不熟的远房亲戚,是彼此发达的时候可以照应,落魄时可以拉一手,但是不值得他倾覆大代价去同生死共进退的存在。

亲疏远近而已。俞京缘不过是做了很多人都会做的选择而已。

“如果你那时候在。”俞绥想了一下这话要怎么说比较合适,“你可能会拉我一把,你说的话,我应该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