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皇以间之(第2/3页)

不敢继续下跪的人只得将头低得极低藏在合起的袖子里,“陛下风骨伟岸,目瞬如电...”

“行了行了,这种不适合用在朕身上的夸夸其谈的话就不要说了吧,”卫桓负起双手,“你有一双会作画的手,但朕不希望你的膝盖却连你的手半分都不如。”

“是。”

卫桓走至他的身侧,“朕命你为图画院侍诏特许你在御前行走,凡有节日都用你的手将其记录下,作好的画不用给朕看但也不许给其他人看更不能将之流传出去。”

图画院侍诏为宫廷画师之最,许崇炬又惊又喜的跪伏叩首,“谢陛下恩赐!”

“先下去吧,过几日朕会再找你。”

“是,臣告退。”

勾当翰林图画院官迈步走上前叉手道:“官家是要选这幅画呈献先帝么?”

皇帝看着画作上的阖家欢乐,“此画烧了可惜且百姓描绘的较少,将那幅盛世图送去永定陵吧。”她指着旁侧另外一幅横轴。

“是。”

勾当官与画师一一退下后,祁六见皇帝似乎遗忘了什么便上前道:“官家,姜国舅还在殿外等候呢。”

卫桓眯起双眼负手道:“朕听闻他昨日醉酒误事。”

“勾当翰林图画院说姜侍诏喝酒是因为见了那幅自己作的画,不仅醉酒还大哭…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安国夫人。”

卫桓走回御座,坐捏着椅子上的扶手,“让他先等着,去请圣人过来。”

“是。”

没过多久皇后的仪仗停在垂拱殿前,殿外站着一个绯袍,拉耸脑袋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其身后还跟着一个内侍黄门手里抱着一幅画卷。

“舅舅?”

朱衣女子的话将绯袍的打盹唤醒,旋即上前合着袖子躬身,“皇后殿下。”

“舅舅不必多礼。”

绯袍直身,“哦对了,”旋即转身将内侍黄门手里捧的画拿起,“臣的画作好了,臣是凡人,如何描绘也描绘不出姊姊的仪容。”

萧幼清伸出颤抖的手旋即垂下,“舅舅昨夜喝酒误了差事已是大错,今日在殿前等候召见怎可如此失仪,张侍诏奉命为运河绘山川,图画院就只剩舅舅了…”

“臣有罪。”

萧幼清知道三个舅舅与外祖一样都有一副傲骨,但是傲气还要数三舅舅最盛,“台谏连上元休务都不要了连呈几道弹劾舅舅的奏疏,如今都叫官家给压下去了是因官家爱才,但舅舅也勿要恃才傲物才好。”

绯袍叹息了一口气,旋即躬身道:“殿下教诲,臣谨记。”

萧幼清上挑着眉头,摇头跨入门槛,身后的宫人止步于殿门立候。

“见过圣人,”祁六上前,“官家在朵殿。”

与设屏风相对的另一侧朵殿,内设桌案与歇息的木榻。

“官家。”

卫桓将手中的笔搁下绕着桌案走到萧幼清跟前,“来,”她拉着萧幼清的手至木榻前坐下。

“姜侍诏还在外面呢,不过臣妾不是来为他求情的,官家是君自当赏罚分明。”

“你风寒才好,尝尝这个。”她似没听见萧幼清的话将一碗羹汤的盖子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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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冒着热气的羹汤端上桌,铺子门口的长幡上写着一个大大张字。

宫外上元的热闹一直未散,街道两旁的铺子门口有厮儿拿着竹竿将红灯笼一个个挂上,店家则在柜台书写谜题,女主人准备金银首饰或者衣服以备晚上猜灯谜揽客之用。

驸马都尉宅内的上元冷冷清清,女孩从宫人手中端过药碗伏在母亲榻前,“母亲要尊太医的吩咐按时吃药风寒才能好得快些。”

女子枕在床头,唇色有些发白,“你爹爹还未回吗?”

“母亲又提他做什么。”女孩嘟囔着嘴。

“你这孩子...”

“翁翁在时他不敢留宿其他地方,可后来翁翁病重他对母亲就越发冷淡,如今小舅舅是官家了,母亲如何忍得?这宅子是翁翁赐给他的,他既不愿呆,凭什么挂着主君之名?”

“母亲说官家是口头上的承诺,因为他是君父顾及不过来这些琐事,可若是母亲肯开口,我就不信舅舅还会不管自己的亲姊姊了?”

女子撑着自己的病体推开女儿喂来的汤药,和着被褥躺下道:“放哪儿吧,我乏了。”

女孩儿旋即将药重重放下转身就跑,屋内的公主宅都监以及两个公主宅入位祗应受公主示意紧紧跟在她的后面,都监边走边道:“大姑娘看得通透,可是长公主也有长公主的考量,毕竟此处是大姑娘父亲的宅院,长公主若离了驸马又能去哪儿呢?”

“舅舅不是说大内永远都是母亲的家么?”

都监摇头,“那是官家的家,往后那个家只会越来越大,官家不能全部顾及到。”

“我就是讨厌母亲这般忍气吞声,先前舅舅都要责罚他了母亲还要去求舅舅宽恕,还有皇后殿下,就是皇后殿下开的口舅舅才将他又留在了东京,我才不需要这个父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