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2/4页)

听江麦云抱怨运气不佳,赵业泰难得没有附和,沉默着用手指摩挲着茶杯,“我倒觉得咱运气不错。”

江麦云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脸上的神色顿时更加烦躁了几分,极其不满地一皱眉头:“还运气不错呢,我最近损失惨重!老本都赔光了!”

“你应该庆幸,至少警察没起疑。”

“事情不在你自己身上,你当然说得轻松!”江麦云见赵业泰还有闲情雅致喝茶,想到自己的目前进退两难的处境,口气不由地冲了起来。

赵业泰体谅他赔了女儿,自觉大度地不跟他真的计较什么,但对他的“忘恩负义”仍是有点不高兴:“我要是真的置身事外,你现在就没机会在这儿跟我嚎了。”

江麦云被怼得没声儿了。

他当然知道赵业泰和自己早就是一条绳拴着上的蚂蚱了。

大概两三年前,江诗茵因被路人在社交媒体上Po了一组照片,而在网络小范围地走红。自此开始了她作为童模的职业生涯。

可镜头前的小天使却也和她的妈妈王芷蕾一样,总因江麦云的“脾气粗暴”而屡遭打骂。

不打脸是江麦云为了女儿的酬劳所做的最后的退让。

王芷蕾、江诗茵身上所有有衣服遮盖的地方,皆是触目惊心的伤痕累累。

也有江麦云气急了,失去理智的时候。

被父亲打伤了脸的江诗茵,便无法如约进行工作了。

作为经纪人的母亲王芷蕾没有办法,只得总向合作的品牌方说谎找借口。因病误工是她用得最多的理由。

久而久之,童模业的小圈子里,便都知道这个小姑娘是个娇滴滴的病美人。

在知道江诗茵的存在后,什么都可以拿来押注的赵业泰便打起了这个漂亮又颇有名气的病弱小姑娘的主意。

从旁敲侧击的试探,到正大光明的煽动,他几乎没费太大功夫就成功说服了自己的好友江麦云。

正如没人能想到老人的死期还可以下注一样。也没有人会想到,在一些利欲熏心的赌客眼里,这个漂亮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的病程也可以成为博彩的一部分。

江诗茵会在什么时间、因为什么而生病,又能在接受哪些治疗后,会在哪个时间完全康复痊愈。其中的种种细节,在赌徒眼里,都成了可以生出钱来的盘口。

为了防止参赌人员买通医护人员,确保环节上的相对公平。赌客们可以在赌盘中途任意时间段,发齐集体投票,决定要不要更换孩子的治疗方案,且可以像玩游戏般地选择任意选项,来决定孩子在某个阶段将会接受哪些药物治疗。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赌局背后的庄家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生来就是虐待狂的江麦云。

江麦云并不是一个普世意义上“正常人”。

在和王芷蕾恋爱时,他自己就常说,“我不是一个有良知的人。”

王芷蕾曾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句“文学创作者”口是心非的自嘲。

结婚后,她才深刻地体悟到,这并不是自嘲,而是江麦云对他自己了解透彻后的一句自白。

正常人对爱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共情能力。

就像江诗茵极其喜欢家里的那只大金毛以及可爱的毛绒娃娃一样。人类与生俱来对爱的共情能力,使得小朋友们很容易把自己代入到宠物和玩具身上。

他们会想当然地认为宠物和玩具跟自己一样,都是需要被照顾和宠爱的孩子。因此极少有小孩会虐待小动物和玩具娃娃。

可江麦云不同,他天生就缺失这种感知爱的能力。

他出生在一个家庭氛围相对的压抑、男权至上的家庭,从小就生活在极端矛盾之中。江麦云的父亲脾气暴躁,对儿子的管控极度严苛,动辄打骂。而江麦云的母亲出于某种补偿心理,对他溺爱又纵容。

可在冰火两重天中的江麦云,无论是对父亲还是母亲都一样的无感。他从小便对任何人都没有所谓的感情寄托。

在他心里只有自己,其他人和死物无异。

到了常人需要恋爱与婚姻的年纪,江麦云对和女孩子建立起亲密关系这件事,丝毫不感兴趣。

而三十岁以后,他之所以会选择与王芷蕾恋爱、结婚也不过是为了从中获利。

毕竟只要一纸婚书,他就可以得到一个年轻貌美、值得炫耀的驯服玩具,还可以顺便给自己营造出一个家庭幸福美满的成功人士形象。

江麦云缺乏的这种人类对爱的感知能力,正是建立“良知”所不可或缺的基本要素之一。而构成“良知”的另外一个要素叫做“义务感”。

义务感是指正常人会潜意识地认为自己对其他人有一种默认的、无法推脱的责任。这个感觉往往深藏在心中,是绝大多数人与生俱来的本能,而非后天养成的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