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吻(第4/4页)

元莞为他说话,他感激在心,面上不敢显露,心中记下了。

武将大多爱酒,皇帝赐酒,赵原多饮了几杯,微醺地出宫而去。殿内只剩下两人,元莞品着盏内的酒,尝出些许味道来,看着上座的人:“这是菊花酒?”

元乔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及时回答她,只低眸看着盏内清澈的酒液,倒映着她的容貌。眸色映着饮,酒液映着眼睛,她忽然一笑,醉意微现,惹得元莞心口一跳。

她不明元乔笑什么,走过去顺着视线去看,只看到一盏酒,其他都没有了,为酒而笑?

人靠近后,气息就不一样了,元乔抬首见是她,主动让了一半座位。元莞不肯坐,她伸手就将人按住,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

坐下后,那股气息就更加浓厚了,元乔随之倾了倾身子,低声道:“那年见到赵原,我不过方入朝堂。他犯事之后,先帝震怒,恼他行事张狂,他向来重文轻武,赵原不涉党争,也无人敢求情。当时我求情,先帝以为我要借机招揽他,更加不肯放人。”

先帝可称明君,却不是仁德之主,他打杀兄弟,就可见他多疑的性子。但他的功绩足可掩盖这一切缺处,不会有人在意他的错处。

元乔提起旧事,眼中闪过惆怅,她朝元莞欺近,冰雕玉刻般的面容像是一层网,将人笼罩在中间,脱不得身。元莞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退。

她看不明白元乔的心思,似多变、又似从未变过,元乔的手放下酒盏,转握住她。

一握住后,眉眼就舒展开来,那番彻骨的清冷淡泊就化为了浓浓的温泉水,她很满足,认真同元莞说道:“你想不通,我也想不通。”

说话模棱两可,元莞就不想同她说话,挣脱开她的手道:“你自己去想。”

力气太大,推得元乔向后靠去,脑袋差点砸到桌角,她并没有惊呼,也没有茫然,眼神反清晰了些许,淡淡水雾宛若一弯水中月,朦胧不清。

月则皎洁清冷,又浸入水中,亦真亦假,让人辨不清。

元莞自觉力气大了些,不好欺负她,旋即伸手扶着她坐好。

元乔照旧握着她的手,呼吸略微有些紊乱,一手端起方才的酒盏,自饮了一杯,情绪平复下来,眉宇间的忧愁并未散去:“以前是我避着你,如今是你避着我,也不知避到何时。”

她停顿下来,那股忧愁更为深了些,自顾自道:“大概避到我离开之际。”

她总是年长,该是她先离开。

说起生死,元莞就没离开,反坐下来,定定地望着她,菊花酒的后劲似是上来了,脸颊淡粉,配上她清冷的风骨,总是很诱人的。

元莞不语,就只有元乔自己半晌说一句,自问自答,捏着元莞的手并没有放,捏得紧紧的。

“我不知你非阿兄血脉,找你回来那日,你若坦言,我必会护着你,可你一字不说。圣人也好,皇帝也罢,总是做不出周全之事……”

她絮絮开口,或许有着微微醉意,话就多了些:“那时你若开口,事情就会变了。你不会想着我、不会有今日废帝的事,为你择一封地,你也可过上平静的日子。元莞,赵原旧时的错误,是年轻气盛。”

“你想说,你也是年轻气盛?”元莞随之一笑,落在元乔眼中,又是嘲讽。

元乔羞得厉害,避开她的笑,纤细的羽睫颤之不停,须臾后复又抬首,望着元莞双眸中的自己:“我如何做、如何做来,你才会……才会原谅?”

一句磕磕绊绊的话就像是稚子询问先生,这篇文章怎么解,如何解得最得体。

元莞被她问得震惊,久久说不出话来,她从未想过原谅一词,对于皇帝而言,原谅一词就是大逆不道、以下犯上。

皇帝是没有错,错的只是臣下,她茫然,却见元乔眼中泛红,更不知如何回答:“我也不知。”

元乔极为敏锐,看懂她的心思,直言道:“情之一事,并无高贵之分。”

她想到之前元莞的卑微与低声下气,懵懂而热忱,恰是最好的说明。

望着元莞白皙的面容,她坦然一笑,微微靠近:“可再试试。”

试试?元莞未曾反应过来,就觉得酒香更为浓郁,唇角一软,元乔靠近过来。

元莞本该拒绝,可那股香气让她痴迷,就像是解药一般,丢了就失去性命。

元乔的吻,青涩如少女,一如她多年来空白的感情,凭着感觉去亲吻,不带任何技巧,气息淡淡,唇角似冰雪,可情动之间又似小火慢炖,将那味汤药熬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