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懂他踏出第一步就再无回头路(第2/2页)

他逃狱是为见傅久,傅久是他在这个世上的唯一一点念想。傅久没了,他便是个与世为敌的疯子。

傅千没枪支,也没刀子,手里只有一块从路边捡的尖锐石头。被他箍住脖子的小男孩哇哇大哭,傅千眯着眼残忍地说:“冯队长,你不妨一枪崩了我的脑袋。”

两把伞掉在路中央,男孩的母亲崩溃地跪倒在地,流着泪的双眼焦距在自己的儿子身上。

全剧的高潮,冯汇城的大拇指按在扳机上:“千面,你这次没有活路了。”

大路两边的车灯四处扫射,雨夜中把傅千乱发下的脸照得清晰。他的表情不是疯魔,也没有绝望,有的只是视死如归。

夹着尖石的手做了个虚拟的动作,对面的冯汇城扣下扳机,只听砰的巨响,傅千双手松开被劫持的男孩,以后仰的姿势重重倒在被雨水冲刷得湿滑的地面。

他并不瞑目,胸口处源源不断地冒出鲜血,浸染了灰黑的衣服,从眼角淌下的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自导自演一出劫持戏,世界之大,傅千却已没有了念想,他只求这一生作恶多端的自己死在正义的枪声下。

“过!”孔顺大喊。

许沉河躺在雨中没有起来,他疲惫地闭上眼,流进眼里的雨水把双眼刺得酸涩而疼痛。

方芮撑着伞跑来,祝回庭扶他起来为他披上吸水的厚毛巾。

全剧杀青,大家围成一团相互祝贺,演员们全然不顾各自的衣衫还湿哒哒地粘在身上,杀青的愉悦远远盖过了身体的疲累。

许沉河的活力值在这场戏后降成负数,他瘫在椅子上,情绪还未从戏里抽出来。眼角的泪是真的,这三个月里他真切地感受着傅千,懂他踏出第一步就再无回头路,亦懂他失去家人后心如死灰的处境。

祝回庭给许沉河擦净脸,往他嘴里塞颗软糖:“去房车上洗个澡么?”

“不想动。”许沉河接过方芮递来的保温杯,灌下一大口解渴。

只公主抱过宿与迩的祝回庭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背对着许沉河半蹲下:“上来,我背你。”

后背挨了轻轻的一掌,许沉河披着毛巾起身:“我腿好着呢,能自己走。”

主演们都挺狼狈,聚餐的计划改到了明天,众人各自回酒店休息。

许沉河在房车上洗了个澡,流过胸膛的清水全成了红色,他抹了两遍沐浴乳,将自己搓洗得白白净净才一身清爽地出来。

明天的聚餐祝回庭不参与,在酒店电梯口分别,他提醒道:“我乘明早的航班,你聚餐结束别在这边呆太久,顶多休息三四天就去公司找我,我给你安排接下来的流程。”

方芮疑惑:“沉河哥,你这边还有工作吗?”

“私人行程,保密。”许沉河神秘地眨眨眼。

在房车上冲过澡,回酒店后许沉河直接脱了外套关灯趴到床上。他太累了,也适应了剧组里不分白天黑夜的生活,以至于这部戏拍完,他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就像高考完的人不习惯突如其来的松懈。

胡思乱想快要沉入睡眠时,叮咚作响的来电铃声刺破了房间的宁静,许沉河不愿睁眼,摸索着从一旁的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

他撩起眼帘扫了眼屏幕上的名字,翻了个身接通:“顾总。”

黏黏糊糊的嗓音穿过听筒扎进顾从燃的耳朵里,他的心酥麻一片,问:“回庭说你杀青了?”

“唔。”许沉河应道,“顾总这是专门打个电话来求证吗?”

“吵着你睡觉了?”顾从燃问。

听上去这通话是不能在短时间内结束,许沉河赶跑睡意,爬起来去客厅接水喝:“没有,刚睡过一觉。”

“订了哪个点的机票?”顾从燃翻日程表,“我去接机。”

许沉河端着水杯靠在客厅窗扉旁,看夜色下点缀了苍茫大地的灯火:“后天早上,看天气预报说呈桉市有雨,还是别麻烦你了。”

“多大的事,你给我发航班号,我提前到机场等。”顾从燃说。

双方静默一会,许沉河舒了口气,多少年有心事他都埋在心底,不足以向他人倾诉,现在也一样:“行,那就后天见。顾总早睡,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