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第2/3页)

或是奏疏被有心人阻挠,难以上达天听。

但有王旦把持,稳坐朝中,就不可能出现这两种频见的情况。

当初要劝服对陆辞正喜欢着的官家同意将人外派,王旦也费了好一番功夫,还好举对了例子。

一听王旦将当初太宗皇帝有意贬谪寇准之事翻了出来,才真正戳中了赵恒的隐秘忧心。

先帝对彼时还年轻气盛的寇准的极其器重,不比他对陆辞的还要来得厉害么?

这都成就了怎么个牛脾气?

赵恒一想到寇准这一活生生的碍眼例子,才彻底松了口,同意把陆辞放去外地任官了。

只是一晃过去数月,加上王旦和寇准等人的偶尔提醒,赵恒不免对难得一见的三元及第、还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陆辞,有了一些挂念。

王钦若倒是有意攻击陆辞。

然而陆辞都被明着平调、实际贬到外地做官去了,在陛下眼里,正是最受了委屈的时候。

若对其穷追猛打,反而容易有反效果。

王钦若斟酌后的结果,就是伺机而动。

王旦一直暗中观察着王钦若的动静,见其不动,也丝毫未放松警惕。

对臣下们的这些心思,赵恒只知一半,也不甚关心。

若说他起初的认真,全因陆辞给予他的印象素来不错,在真正读起来时,就被这层次分明、条理清晰、证据充分、计划缜密而游刃有余的内容,给彻底惊艳了。

“养育人才,用为异时兴起太平之资,其所以忠于国家……”

念到喜欢的内容时,赵恒还忍不住直接念出了声。

等看到最后,他还有几分久违的意犹未尽,笑着对王旦道:“王相向来谦逊,但也莫谦逊到饕餮的头上啊!这封奏疏,在我看来,写得可不是一般的好!”

王旦却未附和,只板着脸道:“太过锋芒毕露,便易有急功近利之嫌。”

赵恒此时是看陆辞额外顺眼,听王旦这么说后,下意识地就是反驳:“王相是活了一把年纪了,陆知州却是过了年后才十……”他顿了顿,竟真想起来了:“八吧,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怎就要死气沉沉,谨小慎微了?倒是敢作敢为的这份刚直,才值得人欢喜呢。”

说完之后,唯恐王旦再劝,赵恒干脆直接就把这奏疏给批了。

王旦面上不苟言笑,但此刻见尘埃落定后,心里不由重重地松了口气。

——可算是成了。

等处理完奏疏后,王旦就不多做逗留,利落告退了。

他前脚刚出,后脚进来的,就是闻讯而来的王钦若。

因王钦若最擅逢迎上意,揣摩帝心,赵恒一见到他,比见到王旦还高兴。

不等王钦若旁侧敲击,就直接将陆辞那封写得深得他心的奏疏给说出来了。

王钦若不禁皱起眉头。

怎么,这王旦上一步才将陆辞念撵出京师,怎么现在就替其博圣心了?

他略一思忖,见皇帝还是兴冲冲的模样,故作忠言逆耳的忧愁,泼冷水道:“依臣看,陆知州到底初至任上,所提之事,宜逐步寸进,而不当以大刀阔斧的激进,倒有急功近利之嫌。”

然而,出乎王钦若意料的是,一向颇吃他这一套的官家,此回却不买账了。

赵恒蹙着眉,对这话不置可否,但接下来用彻底冷下的语气所发的逐令,就让王钦若懵了:“好了好了,朕尚有事忙,你便退下吧。”

王钦若震惊之余,也只有讪讪退走。

他自是无从得知,不过片刻之前,王旦就未雨绸缪地给官家打过这一预防针了。

接连被王旦和王钦若泼了冷水,赵恒心里终归是不快活的。

好在,那奏疏已批了下去。

皇帝一不快活起来,就开始找事了。

吵得热火朝天的寇准和王钦若他们,他且不动,但在荣王府大火的事后追责上,他亲自添了几笔。

按理应受到株连的数百人,他既已下过罪己诏,便姑且放过。

而荣王赵元俨,则是削去节度使头衔,降格成为“端王”。

真正的罪魁祸首、怕偷镯子之事东窗事发的主犯韩氏,就被他下令严法查办,“断手足,示众三日,凌迟处死”了。

此诏一出,也意味着这场大火带来的后续影响彻底终结,而直主犯受此严办,不知多少人拍手称快。

就连最仁厚的王旦,也觉此婢死有余辜。

远在汾州的陆辞,自是难以得知京中的风风雨雨。

而那封被陛下御笔亲批的奏疏,则随着众多流言一同,很快抵达了汾州。

这会儿的陆辞,正忙着被他搁置了一段时日、处于考课中 ‘三最’里的抚养之最。

——屏除奸盗,人获安处,振恤困穷,不致流移。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1.翰林学士李宗谔:

宋大中祥符五年,王旦鉴于翰林学士李宗谔工作认真,业务出众,要把他提拔为参知政事副宰相,报表都已经填好,就等着明天上朝时递交。但是被无事不知的王钦若知道了。事情就出在当天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