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2页)

“啊、我没有受伤,是赤司君受伤了。”春绯乖巧地解释,不自觉望向对座安静的红发少年,“斑马线突然冲过来一辆摩托车,我没有看到,是赤司君出手救了我。”

她柔顺地笑了笑,“真的很感谢他。”

藤冈凉二在一旁不住地附和点头:“多亏了小征,春绯才能没事。绝对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他猛地抱住春绯,“我可只有春绯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啊,爸爸真是要吓死了qaq”

习以为常的春绯带着歉意望向赤司:“我爸爸就是这样,还请不要介意。”

赤司微微摇头,别样的贵族气质与良好教养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分外温和得体:“很温馨的亲情。”

他们的一切交谈,川岛全程未置一词。

不为别的,仅因为在春绯绽放笑容的一瞬间,他心中的警铃便如爆发了什么巨大灾情一般大作起来。

目光由对方包扎着的手臂转到那张淡定自持仿佛胜券在握的脸上,川岛不自觉在桌下握紧了手指。

“是吗?真的很谢谢他呢。”

狭窄的街道,偶尔零星地疾驰过车辆,转瞬又重归宁静。

公寓式的住房里,打开门彼此之间便没有秘密的空间,隔壁的主人还没有回来,屋前的小灯并未亮起。

两道人影在栏杆边驻立。

“不要对她打主意。”川岛率先开口,直奔主题,“不管你有没有这个意思,我还是有必要多嘴一句。当然,我很感谢你救了她。”

据说是高速违规行驶,春绯没注意绿灯下的周围动向,事故发生时被身旁的赤司抢险救了下来,但因为车速太快,反应机能优秀的赤司也因此伤了手臂,好在伤不重,只是擦伤。

藤冈凉二半途与去医院处理的两人相遇,在一眼认出赤司的情况下盛情邀请他来家里做客——春绯父亲的那种性格,是很难让人拒绝的。

半晌没有回应。

入秋之后,夜色|降临得愈发早,天际为昼夜划出最清晰的界限,承接着上方徐徐坠落的夕阳,迎接着下方蠢蠢欲动翻涌而来的无边暮色。

“你对我很有成见。”笃定的语气,赤司毫不委婉地加以评断,即便是在述说对于自己的恶意也仍然不偏不倚。

川岛抿起唇:“我可以道歉,怎么样都好,无关春绯我们还能好好说话。”

他对赤司的手腕能力太过清楚,也明白如果是他势在必得,像春绯这种的女孩子定然没有逃过的可能。

“好好说话?你难道是指现在这样?”赤司冷笑一声,这与他惯常温厚宽和的形象几乎是背道而驰,“我只是刚好在附近,恰巧出手帮忙。你不用对我草木皆兵到这种程度。”

川岛攥紧走廊的栏杆,铁质刷漆的组成,现在已经被他捏得一片湿冷。

赤司的手安分地垂在身侧,没有穿学校的制服,即使是暗调的灰色衬衫也驾驭得当,反而将他衬得愈发温润如玉,气质凛然,浑然天成的自然俊秀。

——只除了手臂上分外扎眼的层层包扎。

赤司的指控完全正确,川岛自认对他防范心过重。

“……抱歉。”他抿紧嘴唇,如鲠在喉地轻声道,“我只是不太适应。”

有关于赤司征十郎这个人的交往,交谈或者见面,甚至是共处,都让他在暌违已久中感到无所适从的不知所措,加之本来就隐藏着的畏惧情绪,一切的一切,让这个名字、让赤司征十郎这个人,都被推到了一个特有却阴暗的心底角落。

川岛垂下脑袋,屋内的暖光将人影拉得斜长。

两道平行的黑影,没有交集,距离也拉得很开。

长身玉立的少年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冷清孤寂至宛若被划入另一个世界。

——他从以前就是这样,很多事情都沉默地埋在心底,即便运筹帷幄也无人可说,只剩一个人分享着被隔绝的喜怒哀乐。

川岛突然感觉到了愧疚,这种复杂的情绪暂且压下恐惧,在他心底疯狂滋生蔓延,促使着他一定要对着眼前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相伴的人说些什么。

“我明明……在赤司叔叔面前承诺过,不会放弃你。”沙哑的嗓音,少年用力地握紧栏杆,仿佛感到了莫大的羞耻不安,“对不起,我没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