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3/4页)

她震动地凝视他,他的面容激动,眼光深切,整个脸孔,都被热情烧得发亮。

“让我告诉你是谁给你的力量?是我!访竹,是我!即使我如此逃避,如此掩饰,如此害怕……你依然看透了我!你知道我在爱你,你知道!就算你的理智不知道,你的感情却知道!你那么敏感,那么纤细,我在你面前早已无法遁形,你了解我的感情,甚至了解我的自卑,所以,你来了。是吗?是吗?是吗?”他急促地问着,“你敢说不是吗?”

“我……我……”她嗫嚅着,心里忽然就扬起了音乐的声音,像有个合唱团在齐声欢唱,唱一首最美妙最美妙的歌。她知道他是对的!在这一瞬间,她完全明白他是对的!就是他的眼光就是他的声音,就是他一举一动一言一语所流露的那份感情,才把她带来了!她嗫嚅着,在全心灵的喜悦和感动中,说不出任何话来。

“那晚,我很冷酷,是不是?”他继续说,“我不只冷酷,而且残忍,是不是?哦!访竹,我不是对你冷酷和残忍,我是对自己冷酷和残忍!我拼了我全身心的力量来克制对你的爱,拼了全身心的力量来——保护你。我用‘保护你’三个字,你会觉得我言之过分吗?你会觉得我是虚伪和找借口吗?听我说……”

她摇头,在他的手掌中摇头,泪珠缓缓地浸湿了她的眼珠,她侧过头去,用嘴唇熨贴在他的手掌上,然后,她举起手来,轻轻地蒙住了他的嘴。

“不用再说了!”她说,眼光闪闪地望着他,“你追我也好,我追你也好,在爱情的前面,甚至没有自尊。”放开了手,她踮起脚尖,去吻他的唇,“我多么多么喜欢你!我多么多么喜欢!”她热烈而坦率地低语。用双手环抱住他的腰,“我不再追究你的过去,不再吃醋,不再嫉妒……甚至于,我不再去提它们!让你的过去统统死掉!但是——但是——”她深深吸气,紧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以后绝不能再爱别的女人!连逢场作戏都不可以!你只能爱我,只能爱我一个!如果你再爱上别的女人,我会死,我真的会死……”

他用嘴唇一下子堵住了她的唇,把她拦腰抱了起来,抱到沙发前面。他把她放在沙发上,自己跪在沙发前,深深地、辗转地、热烈地吻着她。他把全身心的感情、爱恋、歉疚、痛楚、怜惜、承诺……统统集中在这一吻里。

好半晌,他抬起头来,脸发热,眼睛闪灼。她躺着,头发披泻在靠垫上——那靠垫,还是她买来的,这些日子,她已逐渐把这没“人”味的公寓弄得生气盎然了——她那长长的睫毛微往上扬,眼光中浓情如酒。她伸手轻触他的面颊,他吻着她的指尖。噢!他心底有个小声音在狂呼着:访竹,访竹,纪访竹!从此,你将是我的一切了!一切的一切了!往日的荒唐,往日的流浪,往日的追寻……最后,就都归依在你的身上了!

她动了动,想看手表,他最怕她看表,那表示她该回家了。她的家不在这儿,她还有父母兄妹……他打了个冷战,爱情的背后永远藏着一个逃避不掉的东西——现实。他不知道她的父母兄妹能不能接受他?他几乎怕去想这个问题。可是,他已经发现,她在竭力避免让家人发现他们的来往,每次开车送她回家,她总在巷口就要他停车,她不请他去她家,她也不谈父母……那么,她如此纤细,如此敏感,她已经可以确定,他不会被接受了?她举起手腕去看表,他握住那手腕,把那表面完全遮住。她转头看他,眼底带着纵容、了解而无奈的笑。

“不要孩子气!”她说,“有一天,你赶我我都不会走!”

“有一天,是什么时候?”他提着心问。

“我明年暑假才大学毕业。”

“你意思是说,到那时,我就可以——娶你?”

“唔,”她哼着,脸转向沙发里面,她用手指拨着沙发上的纹路。“可能,我们还需要一番战斗。”

他不语。沉默了。是的,这番战斗会相当艰苦,只因为对象是他——顾飞帆。如果她爱上一个同学,一个像亚沛那样的年轻人,甚至,有过离婚纪录而不要像他这样“辉煌”的……她都不至于要面对艰苦战斗。只因为是他,她才要躲躲藏藏,她才要掩饰和——撒谎,她一定要对家里撒谎的!可是,未来总要面临,他不知道,当面临的那一天,她要承受多少!

“不要怕,”她说,紧握了他一下。“他们会接受你,因为他们太爱我!”

他惊奇地看她。怎么,她能读出他的思想昵!可怕的女孩!可爱的女孩!可疼的女孩!可敬的女孩!他又有那种“自惭形移”的感觉了。为了掩饰这种感觉,他忽然站了起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