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4页)

那个午后,我爱上了每一缕照在他身上的光芒。

我不忍抬起脚步打破这一室的静好。而叶知秋注意到我,一双漆黑有神的眼眸含着笑意,透过眼镜,定格在我身上。他先是一愣,眼中掠过些东西,我自发得把它理解为“惊艳”。而在我满心以为他要赞我美丽时,他却煞风景说道,“蜗牛小姐,咱们开始吧。”他瞥了眼手表,“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去了整整四十分钟。”

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赞美,我失望透顶。所谓女为悦己者容,我桃花梳妆打扮这么久,还不是为博你这个不懂风情的家伙一笑。想到此,我叛逆心浮起,以蜗牛散步的速度踱到叶知秋身边坐下,眼睛还四处乱飘,就是不看向叶知秋。

在我以为他要生气的时候,他有些戏谑的问道,“蜗牛小姐,欣赏什么呢?”我扑哧一笑,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手先是指着书桌上的鲜花,而后90度转弯,指着叶知秋大声说道,“赏花赏月赏知秋呀。”

叶知秋再也控制不住得笑了,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

书房内笑声荡漾的时候,我百分百确定我妈正竖着耳朵在门外偷听,而我爸碍于自己谦谦君子的名号,或许会拉扯着我妈,口口声声宣扬“要给孩子空间”,但其实脚底下彷佛粘了万能胶般,杵在门口不挪步。

其实我爸比我妈更想知道书房里发生了什么。

我爸在外头总是一副君子做派,不过在家里,从不否认自己是“伪君子”。他曾经对着我承认,“桃花,爸爸是农民的儿子,所以皮囊下隐藏着野性的、原始的、却又被文艺包装过的农民的心。”

我当时很不屑,“爸,直接承认你自己是农民吧,不必在农民前加那么多形容词,没人否认过爸你是一个有文化的农民呀。”

我爸一口水呛在喉管里,咳了半天,“桃花,爸爸刚才那番话的用意是,希望你牢记咱们陶家的根还是在农村,我们家是城市化进程的受益者。但爸作为一个学者,仍然深深热爱农村的土地……”

我更加不屑,“爸你在外头说教了一天,在家里还是歇歇吧。哎爸,你小时候真的为了报复隔壁的张叔,在他家的茅坑屋顶扔砖头,结果正好溅到了借他家茅坑用的爷爷,结果被爷爷打得三天下不了床吗,爸你的童年够轻狂的啊……”

我爸张口结舌,“你、你听谁说的?”我说,“张叔说的。”我爸摇了半天脑袋,最后冲我妈无奈招手,“老婆,我们来讨论一下我们家是否过于民主的严肃问题……”

想起那天下午我爸的窘态,我的嘴角笑得更弯。此时叶知秋的嘴角带着残留的笑意,开始进入正题。

我们展开了认识以来最为严肃的一场谈话。

“桃花,你觉得数学哪一块自己最为薄弱?”“每一块。”“有没有感兴趣的方面,比如立体几何?”“下辈子吧。我讨厌数学。”“桃花,我必须告诉你,一旦你开始抵触某样东西,那么你的努力将不会得到预期的效果。所以桃花,尝试开始喜欢数学,至少不要再厌恶它。”“好吧,我试试。叶知秋,其实……那个……”“嗯?”“高一数学我挺拿手的,我做了很多题目。最近我开始在做高二的……可是你也知道,离高考没几天了……”“桃花,先我们先忘了时间,我会尽我最大努力帮你。我也希望你能在最短时间取得最大的进步?”“叶知秋,我可不是爱因斯坦啊,我是数学低能儿。”“桃花,我们还没开始努力,你就开始否决自己。你要相信你自己。”“……好吧,碰巧其他方面我都挺相信自己的,行,我树立信心,我要围剿数学……”“围剿?你的用词一直都是这么出其不意的吗?”“……其实吧,叶知秋,围剿数学并不能完全反应我此刻的心情。但是我想使用的那个动词过于惊悚,我不想吓到你……”“洗耳恭听。”“我可真说啦?”“但说无妨。”“……我要强暴数学。”

某人一生叹息,缓缓开口,“好吧,这一定是有史以来最美好的强暴事件。”

那天下午的读书时光一闪而逝。叶知秋十分耐心得给我辅导数学,仔仔细细得把高一数学给我梳理了一遍。他就坐我身边,偶尔有风拂过,吹起他的发梢,我总能闻到空气中清爽的洗发水味道。他尽量用浅显易懂的数学语言向我表达一个概念,教我用最简单快捷的方法解题。兴许是他的鼓励激发了我的学习劲头,我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做数学题可以如此快乐,如此幸福。

日落西山时,我拿着笔望着窗外渐渐昏暗的天色,心上也浮起一层灰色。叶知秋快回家了。我转头有些留恋得盯着他,他正专注得批改我做的题目,严肃的侧脸渐渐有了喜色,他放下笔转头,我惊得赶忙低下头。他说话了,“桃花,其实你很聪明,虽然基础不好,但是很有悟性,犯过错误的不再犯第二次。”他笑了,“我相信,系统得整理过知识点以后,你的进步会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