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角落里的两位没有醒来的迹象,门口五个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进去也不是走也不是。

最后是黄小辉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绕过贺临,用手指戳了戳俞酌,试图把他唤醒。

——前辈!你醒醒!你知道你现在靠在谁身上吗!

这一戳没把俞酌弄醒,倒是把隔壁的贺临给碰醒了。

贺临睁开眼睛,一言不发地盯着黄小辉。

黄小辉这辈子是第一次离贺临这么近,吓得魂都要没了,随便找了个借口,“摄摄摄像机要开了!我是想说你们这……”

再说下去真的要缺氧了,黄小辉仅存的那么点氧含量根本不足以在贺临面前撑过三句话。

幸好这时俞酌动了动,他们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俞酌身上。

黄小辉眼睁睁地看着俞酌在贺临肩膀上蹭了蹭,试图找一个完美的角度继续睡,然而躺了几秒感觉不对,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黄小辉惊恐又担忧的面孔,俞酌稍微有点被震惊到。而黄小辉又在不停地给他使眼色,他顺着黄小辉的目光抬了抬头,刚好与贺临对上视线。

“醒了?”

俞酌瞬间清醒,坐直起来。

贺临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肩膀,俞酌枕着的那边已经麻了。他弯腰捡起地板上散落的稿纸,整理好塞到俞酌手上,“走了。”

黄小辉赶紧标准地鞠了一躬,“导师再见!”

等到贺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俞酌才将目光放到手中的纸上。

这首曲子本身就几经修改,贺临没有动太多的地方,只在一些细节处做了润色。

他只是取出一枚火石,丢进滚烫的岩浆之中,火焰骤然膨胀,喷溅的火花噼啪作响,小石头包裹在一团赤红中滚向四面八方。

俞酌一向认为贺临跟自己截然不同,就像不相融的水火,但他没料到,贺临竟可以在音乐上与他做到高度相融,就好像……他们曾就这首曲子讨论过很多次一样。

“没想到啊,”俞酌随口评价道,“不像他。”

不知怎的,俞酌又回想起过年那天他送贺临回家,车上播放的那一首《红》,贺临说那是他高二时写的作品。

那首歌也像这样,张狂、放肆、带着滚烫的热度,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消融。

——一个人怎么能做到如此矛盾?沉静,冰冷,又好像藏着炽热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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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酌追上贺临的脚步,“导师,手机借我下。”

贺临没问理由,摸出手机放在他手心,“我去买早餐。”

等贺临走远,俞酌靠着墙,手指在晋江云音乐的搜索框中输入“贺临”二字,在热门前五十中随便挑了一首点进去。这首歌叫《祈祷》,但歌词所写却与“祈祷”之意背道而驰。

不信鬼怪,不尊神佛,他不是在向神祈祷,他是在等一个人跟他一起,放一把火烧了天堂。

与俞酌这种明晃晃的嚣张不同,贺临的狂是藏在他的冷调里的,他似乎也有着与生俱来的反骨,只是藏得很深——全曲旋律像是浸在冰水之中,仿佛要沿着深海一路下沉,沉到地心之中,才能窥见一二。

再听两遍,这种感觉愈发鲜明。

俞酌突然感觉自己朦朦胧胧地摸到了43546的词的边。

就在这时,贺临走到他身边,食指勾着一袋奶黄包递给俞酌,往手机页面看去,“你在干什么。”

“搜点东西。”俞酌指速飞快地将记录删除,恰好王超巍打电话过来,俞酌顺手按了接听。

“光耀这一手做得够绝,”王超巍义愤填膺地说,“先逼人出演,再发条声明泼脏水,还说‘矛盾已调和’,真该给他们颁个奖。”

“转账记录?”俞酌听到王超巍的话,轻笑一声,“转账记录也拿得出来,啧,看来是没招了。”

“嗯嗯?你们怎么又在一起?”王超巍随口表达了他的疑惑,又说,“俞酌啊,我理解你这个想跟偶像待在一起的心情,但是你也不要天天粘着贺临,这样给有心人看到又不知道说成什么样……”

贺临见他重点跑偏,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两个字:“光耀。”

“哦对,说回光耀,”王超巍绕回正题,“是吧,我也觉得,就一张转账记录图也好意思拿出来,水平真的不行。你帮我问问俞酌——哦,他就在你旁边。俞酌啊,你这钱应该没收吧?”

“当然。”俞酌说,“我还有同款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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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演前三天,节目组准备了一个特别节目,让选手和自己的亲属连线对话。

大多数人的家长都说的是“好好加油”之类的鼓励话,然而一到俞酌这里就画风突变,节目现场一度变得像《变形计》——数落不成器的孩子的长辈,劝解的工作人员,以及无所谓的城里小孩。

只见俞弘德一脸严肃地坐在红木长桌前,长桌是昂贵的小叶紫檀材质,侧边雕着繁复的花纹,桌上摆着一盆绿植,看着就价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