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3/7页)

不过这回小暴君出乎预料的有耐心啊……

沉砚正沉吟着要不要稍微松动些态度,诱得小暴君送上门来,一个小内侍小跑着到他身边,小声道:“相爷,陛下有请。”

沉砚倏地勾唇。

他认出这是小暴君身边惯用的小内侍。

小内侍与他靠得近,一下就被他这如同冬雪消融的笑容惊到了,呆滞了一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见沉砚拂袖而起。

朝他微微颔首后,就大步朝外走去。

小内侍急急忙忙跟上去,却因腿不够长,很快拉下了距离。

好在他的任务只是传话而已。见追不上人了,小内侍停下脚步,有些迷茫地想,怎么感觉相爷好像……有点着急呢。

君王有命便毫不犹豫赶去,相爷真是个大忠臣。

大忠臣沉砚正提着一盏宫灯,缓步朝目的地而去。

这宫灯是守在殿外的梁庸平递给他的,提在手里,小巧精致,十分漂亮。

烛火在灯里摇晃不定,沉砚鼻端嗅见淡淡的冷香,有些熟悉。

……刚来到这世界,第一次进宫见小暴君时,小暴君也曾命梁庸平替他拿一盏灯,照着出宫去。

那灯里蜡烛燃烧时,也有这淡淡冷香。

沉砚只道是宫里的习惯,蜡烛里融了香料,并未太在意,看似闲庭信步,实则走得很快。

不多时便到了清沁湖边。

这偌大的湖,夏日里碧叶接天,荷花摇曳,很是漂亮,不过如今隆冬时节,便只剩的枯荷满片,干瘪的枝叶在寒风中萧瑟。

沉砚一眼就看见了蹲在湖边不知在做什么的小暴君。

大冷天里,这人也不披大氅,只穿着身单薄的华贵龙袍,伸手去划拉湖水,划拉得水声哗啦。

他身边地上歪歪斜斜搁着盏宫灯,烛火明灭光芒不定,将他整个人照得越发瘦削,看着和数月前差别不大。

沉砚再走近几步,刻意放重了脚步:“陛下。”

谢容听见动静,转头望来,看见是沉砚,不由露出欣然的笑容,道:“你来啦……”

说着便想起身。

然而可能是蹲久了脚麻,他站起身时摇晃了一下,险些一头栽进水里。

沉砚一步上前,稳稳地将他一揽一带,避免了他当落汤鸡的下场。

在寒风里待久了,谢容连衣襟上都沾满了寒气,一双手更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热气。

他差点掉进湖里,惊魂未定,下意识把住沉砚手臂时,沉砚眉头轻轻一皱。

“陛下在这做什么?也不披件大氅。”

待谢容站稳,沉砚便松了手,将宫灯往谢容手里一塞。

谢容不明所以,接过宫灯,老实道:“……在和锦鲤玩。”

他等沉砚等得无聊,看见水里游得欢快,丝毫不怕人,甚至见他站在池边、便踊跃挤来等待投食的锦鲤,便忍不住去逗弄了一下。

话音刚落,谢容便觉身上一沉。

一股暖意瞬间包裹了他。

沉砚将自己的大氅解了下来,披在了他身上。

谢容微微一怔。

大氅上还沾着沉砚的体温,很暖,很快便温暖了他差点冻僵的身体。

握着宫灯长柄的手指稍稍用力了一下,又很快松开,谢容有些不自在,小声道:“朕有大氅呢,在亭子里。”

他说的亭子,便是湖心上的小亭。

一条蜿蜒石桥从岸边直通湖心亭,亭上灯火明亮,四周罩着薄纱,看不见里面内容,只能隐约瞧见个影子。

谢容和沉砚并肩走过小石桥,在湖心亭里站定。

湖心亭里安置了软榻案几蒲团,软榻上搭着谢容的大氅,案几上摆着小火炉,炉上热着酒,旁边摆着两只玉盏。

谢容见沉砚衣摆在风中微晃,随手将宫灯搁在案几上,伸手想解开大氅还给他,却被沉砚微微压了手。

沉砚碰着小暴君越发冰冷的手,见这没准备汤婆子,转身想出亭子去:“陛下手冷,臣去命人拿汤婆子来……”

谢容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嘀咕道:“这周围都没人……朕不让他们跟着。”

沉砚眉头一皱。

谢容瞧着他神色,故作松快道:“难得清静,朕不想让他们跟着,他们……”

声音低了些:“……他们厌恶朕,朕都知道。”

小暴君说这话时,微微垂了眼,长睫轻轻颤着,有一丝难以掩饰的脆弱稍纵即逝。

沉砚不知怎么的,就觉得那长睫在他心上悄悄划了划,叫他那冷硬如铁的心都有片刻的酥麻。

沉砚沉默了一下,旋即回过神来,温然一笑,徐徐道:“那陛下恕臣冒犯。”

他将谢容两只手都捉了起来,合在一起,拢在手心里,轻轻摩挲着,用自己的手来替谢容暖着。

谢容心头轻颤。

明亮灯火里,沉砚神色沉静又认真,低头专注地替他暖着手,这模样,格外使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