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卦象(第2/2页)

两人站得近了,司予才发现阮阮脖子上系着一根红绳,挂着一个瓷白色的小坠子,形状非常稀奇,末端竟然很是尖利。

阮阮的脖子上有一道道细细的血痕,估计就是这小坠子划伤的,但她却好像浑然不觉。

“嗯。”她点头。

“对了,村里重新开课了,我在教大家认字,芦苇他们学的很快,你教过的知识他们没有忘记。”

“谢谢。”阮阮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还有黎茂,他也学得很好,会写很多个字,但写得最好的还是他自己的名字,”司予笑着问,“我猜是你教他的。”

“……嗯,”阮阮抬手把胸前那颗小坠子握在手心,“他以前嫌弃名字太难,总是不肯好好写。”

她脸上温和、沉溺的神情过于生动,绝不可能是作假。司予心里觉得有些安慰,至少黎茂的感情不是石沉大海。

或许有时候听不到,但爱总有回响。

“回去吧,注意安全。”司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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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吧。”

容叔捋了一把白胡子,叹息着摆了摆手。

“有劳。”戚陆从藤椅上站起,转身离开昏暗的小屋。

“阿陆,”容叔看着年轻人挺拔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开口叫住他,“容叔我活了几千年,自你太爷爷一辈起,我从未算错过一次。卦象预知到,你将死于剑下。”

“容叔,几块石头而已,”木门推开一条缝,阳光把戚陆的影子拉出一道狭长阴影,“也许这次你错了。”

“结界松动,你的力量日渐衰微,”容叔沟壑纵横的脸上出现几分焦虑,“阿陆,你早有感知。”

戚陆垂眸不语。

“罢了罢了,”容叔摇头,“你与你的父母一样,固执啊,固执。”

戚陆转回身子,朝容叔深深鞠了一躬:“晚辈无能。”

容叔用枯瘦的手背抹了抹眼睛,面前的小桌上散落着几块石子,桌前是他看着长大的年轻首领。他想起戚陆还是个奶娃娃时,也有过淘气放肆的时候,但这个孩子过早经历了屠杀和离别,在别人尚且稚气未消的年纪,他却独自踏上了一条灌满鲜血的路。那天他挣扎着展开尚未成熟的双翼,猩红双眼像是要滴出血来——那副场景容叔至今仍历历在目。

年迈的长辈打乱一桌石块,苍老的声音恳求道:“阿陆,你找个隐蔽之处,隐匿气息,等待力量恢复后再回来。”

戚陆用力推开木门,“吱呀”一声响后,耀目阳光倾洒进屋中,容叔眯起眼,在刺眼白光中见到妖族的年轻首领背光站立。

“血族一生只有两条路可走,”戚陆说,“一是庇佑妖族族人,二是战死。”

吱呀作响的木门重新关上,小屋复又陷入昏暗。

容叔在桌边枯坐了很久,终于起身,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窗边,双手合十,对着远处的大山喃喃自语。

卦象还告诉他,大陆的新王如同东升曜阳,但黑云蔽日,暴雨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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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要下雨了?”

司予目送阮阮离开,突然感觉一阵凉意,他抬头一看,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飘来一片乌云,好在没多久就晃晃悠悠地飘走了。

他想起下午还有课,转身穿过浓雾进了村。公告牌边,戚陆长身而立,深黑色衬衣袖口折了两折,露出一截骨骼分明的腕骨。

司予先是笑了笑,赶紧小跑上去,手忙脚乱地帮他戴上兜帽:“这么大太阳你怎么不戴帽子!赶快戴好戴好!”

戚陆抓着他的手,无奈地说:“我这个年纪,已经不怕太阳了。”

司予撇嘴,牵着他往回走,嘴里念念叨叨:“行吧,两百多岁的老人确实不好管,你爱戴不戴。如果一直被太阳晒,就会变得和林木白一样黑,唉,丑啊!”

戚陆想了想村长和锅底一样黝黑的皮肤,默默戴上了兜帽。

“你来接我啊?”司予明知故问。

“路过。”戚陆目不斜视。

“路过?”司予“切”了一声,扒着戚陆的手臂问,“你又出不了村子,去哪儿能路过村口啊?”

“……”戚陆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走路看路,不要说话。”

“我偏要说!”

司予笑嘻嘻地踮脚凑到他耳边,说起前几天上课时的趣事,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戚陆把司予送到校舍就先回家,司予站在屋檐下,安静看着戚陆逐渐远走的背影。

就在黑色斗篷即将消失在视线中的时候,司予双手拢在嘴边,大喊道:“戚先生!”

戚陆转身。

“你是东方大陆,”司予问,“唯一的血族,对吗?”

戚陆倨傲地颔首。

因为距离太远,戚陆并没有捕捉到他的人类眉宇间那刹那的僵硬。

司予摆摆手,弯着眼睛说:“好的知道啦!尊贵的血族先生,在家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