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4页)

三伏天里,那老家伙的手汗让我全身起鸡皮疙瘩,我这个职场新鲜人,算是头一次意识到自己碰到性骚扰了。

后来我就想开了,头顶无瓦,容易湿身,我得为我自己找片可靠的瓦。跟谁也不能跟老色狼,老谭跟夫人伉俪情深二十多载,在这方面无可挑剔,再加上他当年跟我爸是同一届同学,虽然不同班,不过听说跟我爸一起组过篮球队,我爸前锋,他是后卫,我爸请他喝过啤酒。

跟着我爸的故人,我心里也挺安心。

我坐在冷冰冰的水泥楼梯上,为案子的事心焦,这时有双干爽的白色耐克球鞋在我旁边站定,我怔了怔,眼睁睁看他在身边坐下,只不过年轻的脸庞神态淡漠,漂亮的眼睛透过落地窗看着脚下的篮球场,有几个男孩穿着短T恤在打篮球。

我偏头看着他的侧脸,脑子里思索着他坐下的目的,而江离闲散地两手靠在阶梯上,开门见山地问,“你最近有心事吧?”

“啊?呃,是啊。”我惊愕于他敏锐的心思,点点头承认,心事还挺多的,你小子就是我心事的一桩,我快因为你老爹老娘丢饭碗了。

我垂着头眼珠子一转,索性顺水推舟将计就计,于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忧愁地望着远方,用小可怜的语气托腮说道,“我爸爸妈妈要离婚,天天晚上吵架,昨晚还动手了,我一个晚上没睡好。”

我故作颓废地在地上画圈圈,闷闷地说,“他们今天各自到朋友家住了,家里好像从此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我真不想回家,我要离家出走。”

我嘴里小声喃喃着,“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我边在心里狠狠扇自己巴掌,边装出一副哭腔,而余光看到身边的江离也是一副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安慰我的模样,毕竟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兴许根本不懂得该如何安慰人。

他表情僵硬,过了好半天才试探地问,“你……还好吧?”

我在心里鄙视自己骗小孩的龌龊行为,可对现下的情形又无可奈何,只好茫然地直视远方,沉闷不说话。

谎话已经出口,我难以想象日后被他发现我根本就是个谎言的代名词时难以收拾的局面,已经开始,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还不如早点把事情解决了,我也好早点脱身,在他的记忆里留下那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简美达。”

如果可以有那样的结局,自然是最完美不过的,我愿意为此付出最大的努力,将自己的罪恶减小到最低程度。

我跟江离就这样坐着,窗下篮球场有个高个男生运球姿势矫健,一跃而起后来了个漂亮的灌篮,引得其他几个男孩的掌声。

静默一会,我问他,“你会灌篮吗?”

“会。”

“那个,我好像还没有看过你打篮球。”

他“哦”了一声。

“你放学以后有空吗?”他突然问。

我心突突一跳,满怀期待地望着他,“有,有啊……”我就是再忙再累也要挤出时间去你家吃饭装窃听器啊。

“那来篮球场吧,我正好想打球了。”

我满怀期待吊在半空中的心,又倏地一下,垂直下落了。

有点失望。

下午我发短信给东子让他记得缠上江离跟他一起去球场,我不希望两人呆一块,春花浪漫的春日,一草一木都能让年轻人动心,哪怕我怀疑自己24岁是否有此魅力,却还是不得不小心提防。

放学后我依约去了篮球场,蹲在球场边给流汗的两人鼓掌喝彩,东子装作跟我陌生不相识,我们在江离的见证下装模作样寒暄了一下,又玩了一会,等夕阳落下时,这才挥手告别。

江离推着自行车送我到校门口的公交站,我又恢复了郁郁寡欢的瘪三样,他眼神中含着担忧,欲言又止,我正等待他动静时,他掏出书包里的作业递给我,眉角依旧冷淡,却让人觉得这是他的保护色。

“拿去吧。明天别太早来学校抄了,”他帅帅的脸闪过一丝尴尬,似乎在挣扎着说出什么难以启齿的话,“早上多睡会。”

然后他把作业硬塞到我手里,迅速地骑上车,飞驰离开。

我捧着他字迹清秀的作业本,对着潮来潮去的车流发愣,从没有像此刻一般,恨着这样的自己。

菲哥中午已经到家,因为好几天睡不好,一回家就躺下挺尸补眠,给我开门的时候她正穿着小熊宝宝睡衣揉着眼屎,一脸菜色。

她张大嘴打了个哈欠,躺沙发哀嚎着,“亮亮你不知道,我大舅这回可折腾死我们了,老头当官惯了,生起病来还摆足了官架子,病床边24小时不能缺人,还必须两个作陪,一个端茶送水,一个给他说笑话解闷,一天读报五小时,上午读人民日报,社论新闻一个都不能漏,下午南方周末,除了广告,一版不能拉,我还好,找了个训练的借口溜了,你知道吗?光说训练还溜不掉,TM必须加个为国训练,他才肯放你走,我表妹跟他秘书最惨,声音太轻他说听不到,声音太重他嫌吵,声音太过激昂他说你年轻人怎么能这么激进,我表妹问我怎么办,我说TM能怎么办?给他上苦肉计吧,这不老头隔壁床快腾出来了吗?你直接读着读着晕厥了算了,把那床也顺便躺了,整天哎呦哎呦在他耳边叫,看老头还使什么官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