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当神无止

“本长老的弟子还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

青年轻飘飘的斜了惨叫连连的少年一眼,修长手指夹起拜师贴,“刷”地甩那少年脸上。

拜师贴带着骇人威力,少年避之不及,脸上一痛,顿失意识。

“咚!”一声栽倒在地。

声音落在周围人耳中,竟吓得他们脸色发白,不自觉退后一步。

好凶狠的一个人。

拜师贴看似甩了少年一板,实则也扇灭了火焰,但没人意识到这点,只想着此人凶狠。

“真是括燥。”

拜师贴旋回青年指间,青年垂眸浅笑,锐利的柳叶眼习以为常的挑着笑意,笑意并不温柔,就像浸满毒液的刀子,看人时,刀刀见血。

二楼的南泽见状,猛地站起,狠狠甩青年一眼,又觉不妥,压着怒火再度坐下。

“宗主,怎么了?”三长老问。

“无事。”

青年像是没察觉到宗主那一记眼刀子,径直朝青龙虚影行三拜九叩之礼,最后起来时,他脸色一白,背后痛疼无比。

应当是先前挨雷劈的伤口又撕裂了。

勉强压着伤口,青年面不改色的转身,面对少年: “风长安,拜师贴为师收下了,你还不继续,发什么愣?”

风长安楞楞的看着面前的人,经提醒,才缓过神,神情复杂的退后好几米,行三拜九叩大礼。

“弟子风长安拜见师尊。”

三跪拜,九叩头,大礼也。

祭台上,云诩负手而立,静静注视少年,他眼底毫无波澜,冰冷如寒川,是烈火也烧不化的固执。

因他背后是安详和善的青龙虚影,一正一反,衬得他越发不像个人。

鬼,像个地狱下的恶鬼。

”子皈长老怎么又来了?”一时吃惊,执事长老双手撑在栏杆上,附下身去瞧青年。“宗主不是说他来不了……”

“站好。”立在一旁的李之授伸手敲栏杆,面无表情道,“像个什么样!”

他上下眼皮一磕,再睁开,眼皮皱成两层,叠在眼睛上,犹显得阴沉。

执事长老心底发怵,浑身一个哆嗦,毕恭毕敬的站好。

一方长老虽不是核心长老,却是上一届长老中的厉害人物,而他虽也是上一届长老,可毕竟只是由普通长老升到执事长老的,比不得 。

更况且,一方长老可是从一线天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物。

他看似无精打采,对什么事都不关心,实则把一些规矩掐得让人喘不过气,为人极度苛刻古板,手段狠毒。

李之授干枯如柴的手指在敲了栏杆几下,目光落至横在地上,无人敢靠近的少年身上,似乎是嗤笑了声。

这声音很轻,轻到执事长老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抬起头,正欲窥视一方长老的脸色,一方长老已径直转身下楼,一把拧起晕过去的少年,交于跟在他身后的明浩手中。

“带下去,好生照料。”

明浩扶过人,祭出飞剑,应道:“遵命。”

两人交谈之际,拜师贴已着墨落字,墨迹清晰印在拜师贴上。

修仙之人眼睛何等厉害,即使隔了数十米,也能清楚的看见拜师贴上细如纤维的纹理,粗糙纹理上两个名字。

一个亲传弟子的,一个师尊的。

亲传弟子的名字狗爬式的扒在上面,碍眼至极。

师尊的名字字迹锋利,行云流水般畅快,字如其人,恃才傲物,桀骜不驯。

李之授神情恍惚,仿佛回到五十年前,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其中一份拜师贴也是这两个名字。

时过境迁,五十年后,本该是弟子的名字变成了师尊,本该是师尊的名字变成了个陌生人。

同样的地点,不同的人。

李之授移开目光,消失在原地,再看,人已回到二楼,面无表情的注视在场弟子。

活的、新鲜的、焕然一新的血液即将全部注入清韵宗。

行完拜师礼,便该师尊训话、赐名。

云诩收起拜师贴,整肃神色,郑重道:“修仙一途,瞬息万变,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修仙者宜以德为先,修身养性,忌急忌燥,凡事躬身而行,行与大道,不责于人。

日后,有所成就,也不目空一切,正道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需谨记宗规,不可给宗门摸黑。

‘入门引路须口授,功夫无息法自修’既已决心踏入修仙行列,修行万不可半途而废、浅尝辄止,需恒心修炼,寒暑不停,风雨不辍。

否则便是徒有虚名,乃师门有名无实之人。

……

修行无止,矜而不争,群而不党,是以谦卑恭良,遵循道心。

道心所指,大道也。

风长安,你可明白?”

“明白。”风长安拘礼,朗声道:“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尊,师尊训诫,弟子必定终身铭记。”

清朗余音绕梁,不绝于耳,像掺进呼啸冷风中的甘甜,带着悍刀的凶猛,以过三关斩五将的姿态,揉碎冰碴,卷回盎然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