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寻道不知道自己是何方人士,也不知道自己的八字生辰,更没有见过生下自己的父母。

她从小在云清山的云清道观长大,小时候被师父在路边捡到,裹着一件破烂的道袍就被师父抱上了山。

姓氏也是取自师父的姓,姓江。

师父江淮山,是云清观的掌门。

道观的名字虽然叫的好听,也有掌门,但是其实江淮山就江寻道这么一个弟子,还是从小捡回来养的。

江寻道长到五岁的时候,第一次下山。

师父拖着她去山下给人算命赚钱买米。

“这位朋友,贫道见你印堂发黑两眼无神,近日恐有血光之灾啊,不如让贫道给你算上一卦,替你消灾驱难,如何。”

师父蹲在路旁,肩上扛着一杆写着乐天知命故不忧的幢幡,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世外高人模样,见到人便说着同一套说辞。

师父忙着给人算命,江寻道则是好奇的看着集市上花花绿绿的货物,眼睛都挪不开。

她穿着一身补着补丁的道袍,那是师父用旧道袍改的,袖子长了许多,卷起几层露出了似莲藕白胖的小短手,模样长得白白净净胖嘟嘟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叫人瞧着就觉得欢喜。

路边正在卖牲畜的小贩见江寻道蹲在一个铁笼子前,连忙探头过去,笑嘻嘻的与这个可爱的小道童玩笑:“小道长,这笼子里养着的,可是神狐啊,要不要买下拿去道观炼丹。”

江寻道除了跟师师父说话外,从来就没跟陌生人交谈过,小贩一搭腔,她就红脸,低着头看着补着补丁的道袍衣角,一声不吭。

小贩搭了几句腔,也不见江寻道回答,就无趣的退到一边,继续吆喝着卖牲畜。

江寻道偷眼看到小贩不搭理自己,这才蹲下身子又细细的端详着面前的铁笼子。

笼子里面关着一个白团子,小小的蜷成一团,不见头也不见尾。

小贩说是神狐,可江寻道怎么瞧这都是个白团子,瞧不出狐狸样。

“好肥的小白球。”江寻道嘀咕了一声,好奇的伸出细细短短的小手指去戳笼子里的那个小白球。

皮毛软软滑滑的,好摸的紧。

江寻道摸了好一会,也不见小白球有什么动静。

这才又大着胆子,把手揣进小白球的怀里。

在小白球的怀里,不小心捏到了一个小突起,软软的,大小像颗小豆子。

江寻道玩心大发,捏着那小豆子拉扯了几下。

也不知是不是捏疼了,那一直没动静的小白球突然吱了一声,把头埋在怀里,咔擦一口咬在江寻道的手指上。

江寻道鬼哭狼嚎似的叫声很快就把师父引来了。

“我的小祖宗啊,这又是何事啊。”师父很快就跑到江寻道身边。

江寻道眼睛里含着两包泪水,龇牙咧嘴的指着笼子,放声哀嚎。

“师父,它咬我。”

笼子里的小狐狸此时爬了起来,那模样长的好生漂亮,周身雪白,偏尾巴尖上一点鲜红。

江淮山匆忙的瞥了小狐狸两眼,还不及暗叹。

江寻道的哭声又大了几分。

“畜生,还不松口。”小贩瞧见自己的货物惹祸了,连忙凶狠的呵斥了一声。

只是小白狐仿若没听见一般,狭长的眼睛泛着幽暗的蓝光,恶狠狠的龇着牙死死的咬着江寻道的手指,任凭小贩手中的辫子落在背上,也不松口。

鲜红的血把雪白的狐狸牙都染红了,下巴上的白毛也沾上了血。

小贩和江淮山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没能让小狐狸松开嘴。

江寻道已经哭的嗓子都哑了,满脸泪水抽抽搭搭,瞧上去又可怜又痛苦。

江淮山一边心疼一边焦急,好不容易养大的徒弟,可别下趟山把手指给丢了。

情急之下,他掏出身后的桃木剑,指着笼子里的小白狐,装模作样的呵斥道。

“呔,小小狐妖,再不松口,贫道就用这手中的镇魂剑打得你身消道陨灰飞烟灭。”

任谁也想不到,江淮山这装模作样的胡言一出口,那凶狠咬着江寻道的小白狐就身子一抖,快速的松开嘴,又迅速的蜷成一团,躲在了笼子角。

小狐狸松了口,江寻道失了重心,踉踉跄跄的倒在了地上,又咕咕噜噜的滚了两圈。

抱着染血的手指,一身的灰尘躺在地上嚎哭着不肯起来。

江淮山领着江寻道去医馆里买了一瓶金疮药,花了好几百文钱。

“下山一趟,钱没赚到,还倒赔了,哀哉哀哉。”江子牙一边叹气一边摇头,领着身后还在抽抽搭搭的江寻道要回山。

江寻道死也不肯跟着师父,远远的坠在后头,脏兮兮的小脸像只花猫,扁着嘴眼睫毛上还挂着泪花。

按照以往,江寻道肯定不愿意自己走路,早就哼哼唧唧的求师父抱抱。

可这次她可不敢,因为师父手里头正拎着一个铁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