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水曜日

傍晚时分,玩家们开始往火盆里装余烬和木炭,阮楚水恰在这时走出来,头埋得很低,一手抬起微拢着额角,遮遮掩掩。

“楚水哥!你这是怎么了?”罗婷一声惊呼,赶忙撒开环保的木柴,气愤地迎上前,“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听到动静,顾萌、恩瑾、唐止三人纷纷回头望去,见了阮楚水的样子同时一怔,不约而同陷入自我怀疑:我下手有这么重?

原本挺帅一个男人,现在却变得鼻青脸肿,眼眶、鼻梁和嘴角上横亘着伤痕,光看着都让人觉得疼,今天之前还在团队里担任领袖的角色,沉稳淡定,谈笑风生,现在却低头弓背,走路时仿佛见不得光的老鼠。

雷厉缺少同情心,加上早就看阮楚水不顺眼,拍手乐道:“阮楚水,阮老弟,你这是怎么了?惹上黑社会了?瞧你这张脸,多精彩!”

阮楚水下意识朝顾萌几人的方向瞄去,又极快移开视线,一副受惊不浅的样子,连眼睫都在颤动。

心中哆嗦道:在这片雪原上,有那么一个四人小团体,比黑社会还黑。

薄晔拍拍手上沾到的灰烬,阮楚水出来时没像其他人那样好奇,看都没看一眼,仅是淡淡道:“收拾一下,今晚去飞机上过夜。”

晴朗的夜空下,四人趁着月光正皎洁时向山下走。

顾萌找了件外套包着火盆外围,环抱在怀里,在雪地上小心前行,厚厚的积雪被踩得“吱呀”直响。

他奇怪道:“阮楚水是出什么事了?那张脸是自己摔的还是别人揍的?”

唐止走在薄晔身后,眨了眨清亮的眼,显得无辜又清纯:“一整天都没见过他,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顾萌的目光移向恩瑾。

恩瑾没有回视他,专注于眼前的路,声音低浅轻柔:“可能是摔的,真可怜。”

薄晔在前面领路,幽幽道:“你们一定要这么虚伪吗?”

“……”

“……”

“……”

三人移开视线,不自在地看向别处。

*

天边流淌着一条星河,就像谁在深蓝幕布上随手撒了把细沙。

薄晔和唐止坐在机舱门口,额头对着额头抵在一起,低头在唐止那条受伤的手臂上写写画画。

唐止手腕上缠着几圈白色绷带。

“不……不行!薄晔!不可以画这个!”看明白薄晔在画什么后,唐止的小脸腾得升温,夺过对方手中的笔,在绷带上草草划了两道杠,羞得憋出奶音,“你怎么能这样?真是太邪恶了……”

薄晔被抢了签字笔,还差一笔就画完了,可惜地轻“啧”一声,道:“那可是被你一摸就会敬礼,被你一绞就能吐宝贝的东西,不喜欢么?”

“鬼才会喜欢!”唐止羞愤交加,抬高左手小臂,在绷带上画画泄愤,“你真是够了,那个东西画在手上像什么话。”

“伤心,那个东西可是很专心地在喜欢着你。”薄晔注视绷带,因为唐止画画的方向跟他反了,歪过头去看,“宝贝,画什么呢?”

黑色线条在绷带上勾勒出两个惟妙惟肖的小人。

一人趴在地上,小拳头捶着地面,脸上两行宽面条,正在痛哭流涕;另一人黑着脸,架着两条小胳膊,在底下那人的身上又蹦又踩。

光看发型,就能知道谁是谁。

“……就这么想谋杀亲夫?”薄晔掀眸看他一眼,轻轻拿过他手中的笔,在空白处继续画画,道,“小心成为唐寡妇。”

唐止不服气地拿额头撞他,“咚”得一声,力道不轻,惹得薄晔无奈轻笑。

“有时候,我也会感到惊讶。”薄晔一边画,一边漫不经心道,“五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外貌也是,性格也是,就连一些动作和小习惯,都跟十九岁的你一模一样。”

唐止眨了眨眼,抬头看向薄晔。

男人低垂视线,因此看不清那双时常含笑的眼睛,仅见月亮的清辉洒落在鸦羽一般的眼睫上,脸部轮廓被明暗光影描绘得愈发立体,那样俊朗的长相,短时间内难以让人移开视线。

唐止还是个未成年时就见过他一面,光是一眼就深深记住,并且迷恋了很多年,一直到此刻。

“我的小王子从没长大过,还是一样的羞涩、娇气、爱哭,但坚韧的时候又总能爆发出惊人的能量……”雪原上落满星辉,微风吹拂,薄晔停顿了两秒,心情莫名鼓噪,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作两个字,“真好。”

薄晔恰好画完最后一笔,在旁边龙飞凤舞地写了两行字,道:“大功告成,这样喜欢么?”

经他提醒,唐止从思绪中抽离,低头看向绷带,首先被那两串字符吸引。

“薄晔じ☆ve唐止ゞ”。

“♂一生一世,卟離卟弃♂”。

唐止:“……你一定要这么非主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