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回来(第3/6页)

谈宜田顿笔:“恭亲王妃,下臣有一事要问,那梁启绢可有向您要过银钱?”不要怪他多心,目光扫过已经爬起跪着的黄隐语,她…打扮也不富贵。身上裙衫的料子都没他娘子日常在府里穿的好。

“有,”恭亲王妃嗤笑,泪还在流:“一开口便是五万两银。我让她去向我死了的妹妹要。妹妹是南平侯府的嫡女,爹娘的掌上珠,有的是银子。自那回后,她就没向我要过了。”

连王妃都没放过,谈宜田怎觉有些人好像很缺银:“万梦晨的嫁妆呢?”

“全数被我嫡母要回了。”恭亲王妃手抚上了九翟冠上的翠枝。若当年她不望富贵,妹妹嫁予恭王,她随梁贡淮过日子,那今天…也许她们姐妹还能坐一块品茗说话。

三十余年了,嫡母逝,不容她哭丧。父亲走,亦不愿见她。她厚着脸皮回南平侯府,哭得比谁都伤心。可又有什么用?没人会原谅她,她也原谅不了自己。

南平侯府闭嘴三十多年,也算是给了她赎罪的机会。今日她穿着大妆来,亲手脱下了宝翠九翟冠,她不会再戴回去了。

谈宜田将记录送到恭亲王妃面前:“请您过目。”

接过细阅,当看到樟雨陈述的事迹后,恭亲王妃双目不由一紧,抬首看向殿上:“皇帝,梁启绢幼时也是长在庵堂,她的事都是妹妹亲口予我说的。妹妹怜她,要不是后来出事了,妹妹还要给她十里红妆。”

黄隐语被庞大福看着,不敢动弹半分,紧绷身子低着头。

又是庵堂,景易留意着进奎文,见其无异,心里也不恼。外放二十年,又清扫了署钏私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若现在就掉了底儿,他都要失望了。

“还有旁的吗?”

继续往下看,看完了,恭亲王妃摇首:“没有了。”咬破了指头,在纸上画了押。将记要归还谈宜田,端正身姿,再叩首。“皇上,梁贡淮知道的不会比臣妾更多了。臣妾这一生,愧对妹妹愧对南平侯府愧对梁贡淮。半月前,梁贡淮咳疾犯,已经病得下不了床了。您别去找他了。”

谈宜田才转身,就闻一阵抽气声,立马回首,只见恭亲王妃一支翠枝金钗插在喉下要害。血激涌而出,她慢慢松开五指,笑着倒地。血淌到地上,侵到宝翠九翟冠,红艳压不下九翟冠的华丽。

跪在后的费高氏、韩于氏忙向前去,想要摁住伤口,可看到那伤处,却又不敢动作。

“万茹,”恭亲王挪膝冲上去。

恭亲王妃看他最后一眼,慢慢闭目。大臣皆惊骇,就在这时黄隐语突然扑向恭亲王妃,伸手去拔翠枝金钗。指才触及翠枝,横来拂尘,兜脸一下子,将她打回在地。

“还不到你死的时候。”九翟冠上翠枝也是她这等罪人能碰的?庞大福一步上前,踩在黄隐语的手上。

恭亲王抱着没了气的王妃,痛哭流涕:“你都把事情交代清楚了,为何还犯傻?你要我怎么办,怎么跟几个孩子说?万茹…”

朝上没有南平侯府的人。景易心里的气平了一些,恭亲王妃临了了,到底叫他高看了一回:“来人。”御前侍卫出现在殿外。“去南平侯府告一声,恭亲王妃走了。”

“是。”

张仲擦着老泪,都到这境地了,恭亲王妃死了比活着好。活着…就以她做下的事,宝翠九翟冠肯定是戴不了了,还要影响恭亲王世子。死了…一死百了。皇上还要念她个好,毕竟她自己动手,总好过让皇上为难。

殿外万里晴空,暖阳高照,一片金灿。殿内大臣心寒寒,今日的早朝还看不到头,太漫长了。

腻人的血腥令人作呕。恭亲王哭过后,横抱起王妃,踉跄地出了太和殿。有宫人想要进殿清洗,却被皇帝挥退。

“祁中垣。”

身子一抖,祁中垣颤着声道:“皇上,臣对黄隐语的过去真的一无所知。求皇上宽恕,臣识人不明。”

现在求宽恕?他这梦做得未免也太美了。一个亲王妃都死了,他们还有被宽恕的余地吗?景易轻眨眼:“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有没有仗权敛财?”

祁中垣吞咽后大力摇首:“臣没有臣没有,还望皇上明察。”

“是吗?可朕不太信呢?”

殿中死寂,这不信…能怎么办?很快他们就有答案了。景易笑之:“不信没关系,等朕抄过之后,”看着祁中垣眼珠子慢慢凸起,面上的笑更是温和,“就知道该不该信了。”

“皇上,臣没有啊。”祁中垣急爬向前,直到台阶处被两个大太监拦住才停下:“皇上,您要信臣,臣真的没有。”

信你?景易笑容一收,冷声道:“小尺子,你亲自去,祁中垣府邸,通州祁家,都给朕抄一遍。”

她的两个孩子…黄隐语一下爬起,冲殿上吼道:“皇帝,你没有证据,怎么能肆意抄大臣的宅邸。百官都看着呢,你就不怕他们寒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