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伤腿(第3/4页)

“爹十月前就要赴京,我们确是不应再待在府城了。”前生她爹一举高中,名次虽在后,但万幸没落于同进士。

黄氏嗤笑:“娘也不尽是舍不得这里,”转过身看女儿,“回去了,咱娘俩得去谢谢你小姑。”若不是那一顿羞辱,欣然也不会长成这般出色。

吉欣然手下一顿,只瞬息又恢复如常:“当初是我不懂事,看家里人人都喜欢小姑,便以为只要自己变成她那样,就也会得人喜。现在大了,也知道错了。我是该谢谢小姑。”

这一年半,她数次往千鹤睡莲洲,弥补前生遗憾。也是在那亭里,得遇今生良人。她咬着牙随樟雨嬷嬷习大家礼仪,闲时也不看别书,就抄经书。让自己沉入其中,静下来。

苦白没吃。现在的她,已经不像小姑了。但她犹嫌不够,可…可又莫可奈何。小姑要嫁的是那人,那人非凡,夫荣妻贵。

嘴里泛起苦涩,吉欣然轻吐息,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娘,此次回去,您还是尽量收敛些。别忘了,爹尚未把家底交给您。”

樟雨嬷嬷教她是真的尽心了,不止是行止规矩,还讲了不少内宅事,予她分析其中的弯弯绕绕。

懂得越多,她双目也渐清明。爷奶手握孝道,只要没行不慈之事,她爹就得当个孝顺儿子。

今世不比前生,就目前来看,她爹当个孝顺儿子,不会亏。就是娘

“你爹那颗心硬着呢。”黄氏幽叹,来到闺女身边:“他一事无成时,我嫁给他,辛辛苦苦十多年,为他生儿育女为他忧。到头来,我还是个外人。”

吉欣然低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什。黄氏拍了拍闺女放在经书上的手:“所以呀,你日后嫁了,一定不要像娘这般傻。该疼自个时,咱们就可着劲地疼自己。万不要把放低了身,卑贱到尘埃里去。”

聘礼送到了,因着吉日早已定下,请期就走个过场。虽准备了两年多,该给吉安备的都已备好。但眼瞧着日子匆匆过,吉忠明老两口竟莫名慌了起来。

一时想是不是缺个痰盂,跑去小仓房看一看,不差又回头。一时觉好像漏了喜盆,脚跟没站定,又扭头去小仓房。

来来回回,一家子被两老弄得不安宁。东耳房里,吉安将绣好的盖头从绣架上卸下来收边。

坐在一旁的辛语,近日也在给自己做新衣。家里已经说准了,让她随姑去范州府。为了不给姑丢面,她也得捯饬两身新。

“月底了,爷奶给您打得床要到了。”

吉安弯唇:“到了好,也够他们忙两天。”楚田镇离东溪镇有百多里路,老太爷是想在范州府就地给她做张拔步床,这样可省心不少。只她爹娘死活不同意,坚持床一定要娘家做。

正好东溪镇上陈木匠父子就擅于打床,也会打拔步床,只是他们这小镇上少有人家嫁女陪拔步床。

她爹娘还要红木的,一张床十八两银。离着正日子还有一月余,两老急得很,镇子又离家近,有闲就跑去陈木匠家转。

收好袖子口,辛语抬起头来扭动发僵的脖颈:“下月十八,齐州府詹家就要下聘了。”那詹家也是好笑,姑这聘礼才收拢好两天,那头就把信送到门上。这是看姑爷下聘到村里,才定下主意的吧?

“嗯,三房快回来了。”吉安神色未有变,回来也住不久,她只望黄氏别再闹幺蛾子了。爹娘年岁这般,她又将远嫁,实有些担心。

她焦心的,亦正是楚陌在想的,他望他与吉安的亲事,顺顺利利。下完聘礼,楚陌并没急着回范州府,家里有太爷、周老管家看着,也无需他挂心。

“你打听清楚了?”

一身灰布长褂的方脸汉子,肯定道:“少爷,错不了。少奶奶家里分家,确实因三房不地道。那黄氏两眼皮子一挂拉就掉眼泪,出嫁前没这病。离了枣余村,病也好了。

之前亲家大舅老爷还跑到十三园来,要打三舅老爷。虽没漏出点什么闲话,但气狠了是真的。”

坐在书案后的楚陌,正在描着虎须:“你去齐州府见到吉彦闺女了吗?”

“周华叫我守着千鹤睡莲洲,年前有幸见着一回。”方脸汉子皱起眉头:“她戴着帷帽,我没窥见全貌。但瞧身姿,没有少奶奶高挑。举止轻轻柔柔,与詹云和谈笑时,也还算大方。”

楚陌描好虎须,开始点睛:“那詹云和呢?”

“您该清楚詹云和是个聪明人,他拒了朱正倾的‘好’意,那浅薄的师徒情就见底了。他得寻一人联手,您是再合适不过。加之三舅老爷家的小姐,他瞧着也顺眼,便没什可犹豫的。”

“他眼神不太好使。”楚陌一笔落下,提起时虎目中肃杀成。

除了在贡院,他从未与詹云和照过面,但已经够了,詹云和骨子里的傲气不下于他。不过也就只有傲气了,旁的没一样拿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