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恢复(第2/6页)

开什么玩笑,穆七知道穆曦微对他们白云间意味着什么吗?

那是他们白云间未来的掌门!

倘若穆曦微声名有染,不能继任白云间掌门,那推来推去,到最后掌门的位子不是还要落在他头上?

宴还不容许这种情况的发生,穆曦微必须白璧无瑕,仙道栋梁。

相比起接任掌门灰暗无光,生不如死的未来,宴还宁愿自己英勇就义在穆七手下。

因此他鼓足勇气,把流言蜚语调个头往穆七那里泼,沉痛道:

“魔主果然睚眦必报记仇至极。非但记着我师叔祖六百年前在天榜试上击败白家家主的事污蔑他老人家是魔主,还记着我穆师叔这一回在天榜试上击败白家家主幼子的仇,连个小辈都不放过,心胸狭隘至极。”

“莫非谁对白家不利,魔主就要污蔑谁是大妖魔主吗?”

被宴还那么绘声绘色一胡编,众人还都信了,看向穆七和白玉檀的目光,就更变味了起来。

穆七:“……”

他平生为数不多地体会到了怒气攻心的感受。

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那小崽子在是三个陆地神仙身后,被护得密不透风,穆七发誓他一定要将宴还五马分尸碎尸万段,用尽一切酷烈刑罚以慰心头之恨。

落永昼猝不及防的离去,得而复失的沉闷打击使得祁云飞这时候已经有点搞不清谁是谁,谁又说了什么。

他所有心神,所有纷乱思绪的源头全绑在了一处起源。

落永昼。

谁毁他师叔的心血,谁毁他师叔的声名,谁就该 死。

所以他竟奇迹般地捕捉到了宴还言下之意,认下宴还的一串胡说八道,质问穆七:

“我白云间的弟子何时容得到你一个魔族之人来插嘴怀疑?”

“我师叔的弟子,若没有点异于常人的特殊之处,怎么配让他破例亲自收徒?”

随着对剑圣可谓是不讲理的信任,众人心中最后一点天秤也一起倾倒向穆曦微处。

“聒噪。”

谈半生难得赏脸地吐出两个字。

他声音不响,中气也不太沉,可因为他手里握的那一把线,这两个字如水波散开,稳稳传遍了王城大街小巷。

所到之处,静了一片或是躁动或是惶恐的人群。

谈半生微微张开了手,垂眼看掌间的一捆线,神色依然是无喜无怒的,好像这世间没有什么事可以叫他动容:

“既然图穷匕见,那便直接动手,甩嘴皮子功夫有什么用?”

他手里的银线收紧,每一处交叠结点的地方,璨璨闪动出六芒星的银光,而六芒星六角上面光泽如雪,锋利淬然,竟似伸出了六把极小的星刀刃,伴随着银线伸缩绞上魔族脖颈。

如无数藤蔓交织出天罗地网,困出了一座上天无门入地无路的严密囚笼,凶猛的野兽恰在这时候对囚笼中的猎物伸出獠牙。

或者说比那还要远远来得震撼,来得壮观。

因为谈半生的银线纵横间,囚的是一座城池,百万魔族,借的是天上举天的星辰之力下汇人间。

他将自然之力运用到了极致,对抗的,也是这天地间最极致,最凶悍难缠的种族。

六芒星的星芒薄刃下爆开魔族的血肉,像是一整座天幕的星光倾倒在了几万顷的湖水上,烟花炸得连绵不绝,包圆了四方的天空死角。

哪怕仙道中人对他有再多的怨言,魔族对他有再多的提防,也不禁发自内心,油然从唇齿间生了一句感慨。

不愧是足以横跨时空的阵法。

不愧是晓星沉主。

事实上,谈半生远没外人看起来的轻松。

他先前透支的是自己体内的灵力,如今这一回,灵力干涸得一滴也不剩下,他无物可用,用来支撑阵法的,便是谈半生自己的生命力。

伴随着银线亮起,谈半生甚至可以听到自己肺腑五脏碎裂,寿命急速流逝的声音。

但他眉头也没有抵一下,握银线的手稳如泰山。

难怪如穆七这般只凭自己心意喜好行事的魔族,看谈半生也觉得他是一个疯子。

至少穆七行事再离谱,再十恶不赦,也是有源头,有顾忌。

他为的是自己的心意喜好,最看重的是自己的性命。

哪怕为自己的性命考量,穆七做事也有留一线,不至于疯得太彻底。

谈半生不是。

他这辈子活着,就为了那么一个执念而活。

他师父。

学阵法是为他师父,执掌晓星沉是为他师父,憎恨魔族也是为他师父。

以前世间还有明烛初光一把剑能牵绊得住他,制得住他。

但现在谈半生师父身死,落永昼与他断交,世上没人没物没事可以再降得住谈半生。

魔族的兴衰、人族的存亡、晓星沉的前途…甚至他自己的性命,通通不在谈半生的考量范围内,也通通不会让谈半生留恋一点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