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第2/4页)

许是因为这件事舅舅舅妈察觉到了江景泰的情绪,开始把重心重新放回江景泰的身上,毕竟一边是随时快要死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儿,一边是健康活泼的亲儿子,谁也清楚该怎么选。

从那个冬天开始,他的病房里,四季如冬,刚开始江家人还能偶尔想起来看望看望他,到后来一年也没有两次,就连过年也是打发下人过来看一眼。

只要没死就还行。

从那时候起,他一到冬天就开始食不下咽,一吃饭就想起自己孤独地躺在病房里等死的日子,就忍不住想呕吐,慕君汐说得没错他这是心病,治不好的那种。

不同的是,医院里有营养液,他吃不下饭,起码医生还能整天给他打营养液,但是在这里可就没有这待遇。

“娘,你别哭了,我从今天起试着好好吃饭,不会让你担心。”江景元回忆着过去,心脏处又犯起一股揪心的疼痛,就好像是心脏病又复发了似的。

他其实一直都在害怕,害怕陈秀秀要是知道他不是她的儿子,会不会很崩溃,害怕眼前这一切都是自己偷来的,他从来都没有正式过自己内心。

害怕去面对从前那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死的日子,所以才会放不下过去,挣扎于现实。

“你这是好好吃饭就能行的事么,这些天娘可是看着你吃下去的饭,但是就没见你人精神点。”陈秀秀还有些不依不挠,她的内心同样也生出一股惶恐。

陈秀秀说着抓着江景元的手,眼泪掉在他的手背上,银牙狠狠一咬,“要不娘陪你去寺庙里请高僧做做法吧。”

“做法?”徐水舟有些迷茫,陈秀秀从来没有表现过信这些啊,难不成是被自己娘给带的。

江景元却顿时汗如雨下,身上一股子冷汗直流,就像是当头被人呵了一棒,反过手狠狠地抓住陈秀秀的手,颤抖地问,“娘,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你是不是知道我不是……”江景元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这一刻他害怕陈秀秀松开他的手,他好不容易体验到母爱和亲情的滋味,他不想放开。

不想再回去数着等死的日子,所以他有想过瞒着陈秀秀一辈子,可假的就是假的,终究是瞒不下去了么,他要失去这份母爱了么。

“不,你是我儿子,一直都是我儿子,儿啊,别怨娘,虽然你才是娘的亲生儿子,但是娘也疼了景元十八年,娘最苦的十八年都是景元陪着我的,所以我可能要比疼你更疼他一点。”

陈秀秀也不想在隐瞒下去,这些话放在她心里也是沉重,她也害怕江景元会埋怨她,可一颗心要分给两个人,难免会分不均。

从来没有落泪过的江景元落下泪来,他怎么有些不明白他娘的意思。

同样还在迷糊中徐水舟就更加懵,什么景元不是娘的亲儿子,什么景元又是娘的亲儿子,听得云里雾里的。

贺雨竹叹了口气,看着对哭得说不出话来的陈秀秀和江景元两人,轻声说道,“还是我来说吧,你们母子两人都哭成这样了,话都说不清,别弄得误会更大。”

江景元只好用期盼地目光贺雨竹,但是眼眶中的眼泪还不是不停地流,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刻他的心是真的伤了。

拉着陈秀秀的手不肯放开,他怕一放开,他娘就会离他远去。

“此时说来话常,还得从景元…”贺雨竹说到景元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看了江景元一眼,又重新说道,“从前的景元你娘又给他改了个名字,叫景苑,不能再让你们两个重名了。”

“从景苑出生说起,你娘生产那天不小心摔了一跤,生下来的孩子有进气无出气,当时的产婆都说活不过三日,然后秀秀姐不信命,划破了自己的手腕,日日用血养着,又请高僧来做法。”贺雨竹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

看向早就已经把眼睛瞪得老大的徐水舟和江景元,他俩现在还回味不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清咳一声,又接着说道,“那高僧做法的时候,天色就不太对,狂风骤起,当时那婴儿就没了气息,就连高僧都摇头说孩子没救了,然后摇头晃脑地走了。”

“你娘当时抱着孩子不肯信命,哪知一刻钟后天晴了,孩子却奇迹般的活了过来,啼哭声响亮,可把你娘高兴坏了。”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你娘安安心心的把景苑养着,后来你爹去世,你娘伤心过一回之后,就带着景苑在这村子里讨生活,一切都风平浪静,虽知去年景苑中毒病亡的时候,兴许是回光返照,拉着秀秀姐的手说了好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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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雨竹的声音虽然温柔,但是仔细听还是听得出几分悲伤,“那孩子一直拉着秀秀姐的手说,他不是秀秀姐的孩子,这十八年都是他偷来,当初他还是婴儿时不知为何,他跟你是互换了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