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2/6页)

“我出生在暗河宫。”

如歌睁大眼睛,原来她和暗河宫有这么深的渊源啊。

“生我的女人是暗河宫的三宫主,所以我的命是属于暗河的。”

“生你的女人?”如歌皱眉,“你对自己母亲的称谓很奇特。”

薰衣面无表情道:“她不是我的母亲,我不配。我只是她一时愤怒下同一个不知姓名的男人生下来的,是她的耻辱。”

如歌惊怔。

半晌,她握住薰衣的手,温暖传到她的掌心:“每个母亲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也许是因为什么原因,你的母亲忘记告诉你她对你的爱。”

薰衣淡道:“我不是小孩子了。”她的名字甚至都是到了烈火山庄之后小如歌帮她取的,在暗河宫她的身份连最低层的婢女都不如。

“你恨她吗?”如歌轻声问。

薰衣的手指抽搐一下,苦涩滑过她的唇边。恨她吗?应该是恨的。恨她从来都把自己当作工具来利用,恨她从没有给过自己一点温情,恨她看着自己的眼中总是有着厌恶。可是,为什么她所有的命令自己总是遵从,当看到她的脸被毁掉时自己心里会有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为了她,自己甚至可以将匕首刺进一直关怀着自己的小姐胸膛。

这——是恨吗?

如歌微笑:“她总是你的母亲,你总是爱她的。不要去恨一个人,恨她的时候,你会感到加倍的痛苦。”

薰衣凝视她:“你恨过别人吗?”

如歌努力想一想:“好像——很多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不过,我不希望有让我去恨的人。”

“如果是一直陪伴着你,你视为姐妹的人背叛了你呢?”薰衣低声道。

如歌握住她的手,嫣然一笑:“既然是我视为姐妹的人,那么就永远是我的姐妹。生气和伤心应该是有的,然而怎么可能真的去恨她呢?是我如亲人一般的姐妹啊。”

薰衣眼中似有泪光。

她低下头,没有人可以看到她脸上的神情。

过了一会儿,如歌苦恼道:“不知道怎么了,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除了有玉师兄的记忆,其他什么都忘记了。”她用力敲敲自己的头,眉心皱成一团。

薰衣打量她,好像在观察她是否真的将一切都忘记了。

如歌忽然喜道:“对了,你刚才不是说你陪伴过我八年?那你一定知道很多关于我的事情了。我的亲人呢?他们是谁?他们在哪里?”

“战枫你还记得吗?”

“战枫?”

“你曾经非常喜欢他。”

“啊,有这样一个人吗?”如歌努力思索。

“还有雪。”

“雪?一定是很漂亮的女孩子吧。”

“他是个男人。”

如歌睁大眼睛。她以为女孩子才会叫这样的名字。

“他是一个很爱你的男人。”

如歌更加吃惊:“为什么我一点记忆都没有呢?”

薰衣沉默。

“他们现在在哪里呢?”如歌追问。

“就在这里。”

如歌“刷”地一声站起来:“什么?就在这里吗?”她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

薰衣点头。

“我想去看看他们。”

“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他们被关在水牢,情况凄惨,你还是不要去看了。”

如歌惊道:“快带我去。”

薰衣凝视她,目光似有犹豫。

“求求你,薰衣姐姐,带我去好不好?”如歌苦着脸哀求,“或许我会想起很多东西来的。”

薰衣深吸一口气,终于点头。

穿过一条又长又窄又黑的地道,扑鼻是腐臭的气息,好像是有成千上百只老鼠齐齐臭烂。地面流淌着漫过足踝的黑水,黑水里有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散发着恶臭,如歌的脚被什么绊住,仔细看去原来是大团的头发,头发里纠缠着蝙蝠的尸体。

如歌强忍住欲呕的难受,跟在薰衣后面走着。

漆黑的水牢,伸手不见五指,只听见呻吟声、惨呼声、血流声、诅咒声……气氛阴森恐怖,仿佛在最深层的地府中。

走着走着,拐过不记得几个弯,面前突然火把通明!如歌自黑暗中一时无法适应,只觉有种刺目的眩晕。待她睁开眼睛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是一间极宽敞的牢房。

十几只石壁上的火把将牢房照得亮如白昼。牢房中央熊熊燃烧着一堆火,里面的烙铁被烧得通红;地上有五六条断掉的皮鞭,皮鞭上染着斑斑血迹;空气中有股烧焦的气味,仿佛是皮肉被烙烫过。

牢房里有四个暗河弟子,皆用黑巾蒙面,看不清神态,然而透过黑衣的是残忍和冷漠。

一个暗河弟子正挥舞着皮鞭抽打囚犯。

另三人在喝酒。

那囚犯的双臂被吊起,幽蓝的卷发凌乱地披散下来,他身上深蓝色布衣已被皮鞭抽得褴褛,染满鲜血,皮肉翻卷可见。他的胸襟被扯开,胸口的烙印还冒着丝丝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