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岁寒期约无相缺(第3/4页)

“无妨,你说说看你平时如何烹茶。”

苏袖想了想,“好放些花拌茶。”

秦竹露出点不喜表情,“花香浓烈,岂能与清茶同伴。姑娘怕是走错了道。”

苏袖慌忙摆手,“花拌茶者,用平等细茶拌之,茶味不减,花香盈颊,也不脱俗。像橙茶、莲花茶,在太阳还未出的时候,将半开的莲花拨开,放细茶一撮,纳满蕊中,以麻皮包裹,令其放上一夜,第二日清晨摘花倒出茶叶,用建纸包茶,焙干即可。”

秦竹欣然,“若这般倒是可以一试。只是此法甚是复杂,你……”

苏袖心里微黯,这一天,一直在拿当年宫中所用来应付,想来此人早已看出端倪,此刻怕是已经有所确认了吧。

她忙起身,与诸人说:“袖儿平日所泡碧茶,也可一饮,这便去为你们泡上一壶。

经由柴言指点,她寻见茶具,坐与一旁。碧茶……当是用自己的方法,烹出的水色清透,茶香扑鼻,当时的萧茗很是满意地命名为碧茶。只是……自己还有机会为他泡上一杯吗?这般一想,连秦竹与白锦的话也未听全,自己心中徒留些惆怅。

不知……还有机会吗?

只是一日,全都念起当年宫中往事儿,也让她愈加坚定,国仇家恨不能忘,她必须要与白锦站在一起,为自己的未来努力。练好‘清心大法’,寻到玄天八卦所有图,然后将凤以林成功引出,最后取其项上人头,为整个海上覆亡的皇室,祭祀英灵。

其时,碧茶也已烹好,细细地倒入茶盏中,又由墨昔尘端上做好的饭菜,白锦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岁三寒,三者为伴。若我这等左拥右抱着,当真幸哉。”

柴言夹了一筷三和菜,放入口中,忽然变了脸色,大抵也许和第一回白锦吃到墨昔尘苦学回来的饭菜时候的表情一样。

他放下筷子,又饮了口茶,满口留香,慨叹,“当真如此左拥右抱,我也喜欢。”

秦竹冷冷瞥了柴言一眼。

这时候苏袖坐回原位,忽然看着秦竹说:“我想起来你是谁了!”

她就说怎么总感觉这三人十分熟悉呢,可能与自己当年太小,连白锦都记不太清,更何况是曾经总跟在父皇身边的几个谋者,却在一夜之间忽然消失的人。

但是她却对秦竹印象深刻,儿时总是与奶娘说,“跟在父皇身后有个哥哥可好看了。”

眉间有一朱砂。

只是如今不知是特意还是无意剐去,那颗朱砂早已不见,留了点淡淡印记,难怪刚一看见却毫无印象。

秦竹抬眉,“哦?”

苏袖忙慌垂头,“没……我就是觉着先生与我记忆之中的一位故人很像。”

她忽然停了手,呆呆地问:“不是……四个人吗?”

“世事儿沧桑氤氲万变。”秦竹这回倒是不再话里有话,而是淡淡地道:“自从大师兄与朝廷争斗中亡故,我们便决心退隐江湖。”

是啊,那时候的朝堂风云,自己何尝不是深卷其中,最后成了王朝葬送逐浪随波的可怜人。

秦竹将一个软袋放在她的手中,“不知道是谁走漏风声,近日有好几拨人来寻过我们,只是没有什么证据又不能将我们抓走,所以尚算平安。你们走后,我们恐怕就要搬离此地。”

白锦忽然变了脸色,“我们快走,怕是螳螂在前黄雀在后。”

秦竹不再挽留,三人迅速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你们等等。”秦竹忽然站起,恍若当年孝武帝身后的谋士般,绽放着经年岁月的风华,“记住一件事儿,你们要找的人,并非所有人都还与我们一样。”

白锦愣住,拉着苏袖扭头就走。

会是谁?走漏了风声?还是谁认出了苏袖?一路追随?居然有人先他们一步找到岁三寒?怎么会有如此巧的事情?还是秦竹故弄玄虚,只是想要他们尽快离开别扰他们的清净?

白锦的心中一直在思量着这个问题。然则她却忽然停下,让苏袖着紧打开手中的软袋,只见其中写着一句话:“若你等找齐七张图后,还执意找下去,便在朝龙岭寻找我们。”

她瞪大了眼睛,再回过头,却看空山寂寥,群鸟飞起。当年大元朝最享负盛名的谋者天机,已然人去楼空。这一着,却是白锦输了。

白锦狠狠地将软袋扔在地上,脸色白的得可怕。

苏袖看完纸条,反倒是她冷静地去劝白锦,“别担心,智者所在,必是老谋深算,我们还是先去将其他几张图找到,按他所说,去朝龙岭寻他们便是。”

“我就担心,他还是在骗我们。”

苏袖看着簇簇兰花,回想起秦竹柴言苏子三人的眼神,默默地摇了摇头,“我能感觉,他们对我父皇,还有旧情。”

白锦叹气,“只能如此,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