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说完祁襄的事, 别人又带起了其他话题,荣鸿也没再说什么。但白君瑜已经觉得大皇子在忌惮祁襄了。没错, 就是忌惮。否则一个本与朝堂无关的人,实在不必一位皇子如此算计。

有小太监来悄悄叫走了荣清,被坐在旁边的荣沧看到了。也许是出于刚才对荣鸿的觉悟,荣沧特地让身边的人悄悄跟去看看。这个宫里已然不是家了, 或者从来不是家, 每个人他都要防,尤其是这种偷偷摸摸的事。

宫宴持续到很晚才结束。白君瑜直接去了祁襄的宅子,带着一身酒气, 却没真的醉。

“怎么喝这么多?”祁襄让白如去厨房把早就煮上的醒酒汤给白君瑜端来。

白君瑜无奈, 也不太靠近祁襄,怕把人熏到, “皇上打着我的名义办宫宴,这些人都来敬我, 我实在不好推拒。一会儿我洗个澡, 你先睡。”

祁襄不赞同, “喝多了酒, 血流本就快, 再洗澡对身体不好。今天就这样吧, 一会儿喝了醒酒汤早点睡。”

“那我睡榻,你去睡床。”

祁襄失笑,“我哪有那么金贵?以前通铺都睡过,自己也有好多天没洗澡的时候, 不在意这些的。”

白君瑜轻叹,“阿景,你这不是戳我的心吗?”

“没那个意思。”祁襄脸上带笑,“只是让你别把我想的那么多毛病。这榻你腿都伸不直,可别折腾了。”

白君瑜也不想管那么多了,一把抱住祁襄。

祁襄拍了拍他的背,也不多话,其实他提之前的事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随口一说,而且比起那些糟糕的记忆,睡通铺反而显得安逸许多。

“今天宫宴上也不太平。”白君瑜觉得这事还是得和祁襄说清楚,从他嘴里说,总比别人添油加醋说给祁襄听得好。

“怎么了?”祁襄也能猜到,宫宴嘛,就算年宴都相互攀比着,不见得相安无事,何况是这种宫宴。

白君瑜把事情跟祁襄说了。

祁襄笑说:“就这么个小事,你何必往心里去?有我父亲的事在前,我丝毫没有做官的打算。就连四皇子登基,我也想带你离开京中,或者不问朝事。大皇子意在挑拨是一方面,恐怕还要试探你们与我的关系究竟如何,毕竟他之前可是挑拨过的。现在你帮我说话,他心里估计也有了计较。但我不入朝堂,他也拿我没什么办法。至于二皇子会不会发现什么,还不好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都碍不着他的计划。

“总觉得现如今还不能给你安稳如意的生活,总归是我无能。”

“我想要什么我自己会争取,你对我很好,我没有别的所求。至于那些所谓的‘不如意’,只是你们自我猜测而来的,并不是我真实的感受。我觉得现在很好,这就够了。”

白君瑜心里的压抑似乎消散了不少,但这些轻松也只被归为是祁襄的安慰,而他需要做的还有很多。

转眼过了两日,盯着二皇子府的人突然来报,说发现另有人也在盯着二皇子府。当天下午,荣沧就让人来跟白君瑜和祁襄说,他觉得二皇子有些奇怪,派人盯上了,好像还有一队人盯着,但尚不确定。

祁襄无奈,只好把人手撤了回来——既然四皇子接手了,他也乐得轻松。四皇子知道要来盯着,恐怕也是发现了重要的事,他就静观其变好了。

胡明伍已死,嚣张跋扈、鱼肉百姓的罪名是肯定摘不掉了,但舞弊之事在他这儿没有太多进展,他身边的亲信也没受太多连累,最多也只是罢免了回家种地而已。而施武茂等三人都没受到牵连,以后若低调行事,在这军中应该能混到卸甲还家。

的人没被追究,但胡明伍的妻子家眷却一个也没逃掉,流放的、充军的、没作官奴的都有,原本义气风发的一家顷刻颓败,这就是官场。

之前送于和忠伯做妾的女儿,因为将和忠伯府闹得鸡飞狗跳,和忠伯想亲近她差点被她用簪子捅穿了喉咙,所以胡明伍这一出事,他赶紧把这位胡家小姐完璧归赵了,他才不会为胡明伍开脱,也恨胡明伍差点连累他,如今能撇清关系,他比谁都积极。

祁襄听完对胡家人的处置,没觉得唏嘘,只是不免想起自家落难的时候,院中回响着嫡母的哭声,嫡兄慌得缩在屋子里根本不敢动,而他一开始是有些茫然的,甚至不太确信,直到被关入牢中,心里才渐渐明白事情已成定局。

都说律法不外乎人情,但在对待罪臣家眷这方面,就是一棍子打死的,无论参与与否,也无论知道与否。或许祁襄是因为被连累过,更能体会被连累者的心情。而处在旁人的眼中,这样的连带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

“能帮我安排一下吗?我想去见见那位胡夫人和胡小姐。”祁襄对白君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