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交锋(第2/4页)

两幢房子只隔着一堵围墙,苏眉从自家露台一伸头就可以看到陆家的全景。

有时候看到陆海洋在院子里温书,他喜欢背着双手走来走去,说一口软软细细的普通话。更多的时候他在喂猫,那是一个她如此陌生的陆海洋,他时常温柔地、欣喜地用手指点那只猫的鼻子。

原来他并不是毫无感情,只是他的感情更倾向于给小动物。

苏眉觉得自己有多讨厌陆海洋就有多讨厌那只猫,而且那只猫还丑得有些过分,每次从小楼出来,它都蹲在隔壁门口冲她张牙舞爪,有一次还故意咬破了她的鞋。

她总想着趁陆海洋不备将那只猫丢到海里去。

大概是解读到了她的恨意,那只猫总是小心翼翼的。那天陆海洋去搬货了,它懒洋洋地趴在马路边晒太阳,陆海洋在它面前放了一只猫碗,里面堆满了各种海鱼的内脏。

原本吃得很撑的猫等苏眉一靠近,一个机灵便翻身站了起来,浑浊的眼睛戒备地打量了一下苏眉。

苏眉那天只是打算去码头玩,并没有想过要把它丢到海里去,大概就是那一下打量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她一脚踢向它的猫碗,那碗在地面“骨碌碌”地转着圈,老猫委屈地朝她叫了起来。

“你这只丑猫,只有陆海洋那个蠢蛋才会喂你。”她胆子像突然变大了,走过去拎着猫脖子,将它举过头顶。

老猫夸张地在她的头顶尖叫着,两只脚慌乱地舞动,她觉得有趣,哈哈大笑:“你也知道做垂死挣扎呀,让你还冲我张牙舞爪。”她伸高手将老猫在头顶晃了晃,“摔死你,怕不怕呀?”

老猫像是有灵气一般发出一声求饶的“喵”声。

她越发觉得有趣,故意把它的头朝向地面:“就是要摔死你。”

“住手!”正当苏眉笑得正嗨时,一声喊叫打断了她的雅兴。

那大概是陆海洋这么久以来叫得最大声的一次,所以她记得很清楚。他当时推门而出,视线像一簇清凉的月光,凉凉的:“苏眉,你别太过分。”

她正想解释,她刚刚真没打算摔死这只猫,可是张开嘴,却说出连自己都惊讶的话:“我过不过分还轮不到你说,自己都寄人篱下,还想学人割肉饲鹰。”

他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把猫还给我。”

她将手中的猫往他怀里用力一塞,抬起骄傲的脖颈:“一只破猫有什么稀奇的,还给你。”她并不解气,趁他不备气急败坏地低下头,找到他的手臂,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他没有料到她会来这一招,疼得直冒冷气,甚至还闻到了从自己手腕上传来的血腥味。见她那不松口的架势,他只能吃痛地甩开自己的手。她鄙夷地一笑,就跑了出去。

在公路的那头,她还挑衅地回过头,冲他扬眉一笑。他突然发现,她挑衅的样子不似成人,她有一张浓眉长睫的娃娃面孔,那面孔罩上一层流转的光韵,令人心思模糊。

抱着猫的陆海洋站在原地,他看着手臂上冒血的伤口,心里一片酥麻。

猫加入陆海洋两父子的生活后不久,陆家来了个女人,据苏远安说那是陆海洋他妈。苏眉总觉得那女人怪怪的,有时一个人抱着一堆布在院子里绣花,有时在公路上捡别人喝剩下的椰果,有时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

后来父母两个人为了陆家的事在家里吵架,叶梅香刻薄地说:“就你好心,不止收留那对父子,还收留一个精神病。”

苏眉听出端倪,原来陆海洋他妈是个精神病人。知道陆家有个精神病人后,苏眉心里有些怪怪的,对陆海洋的沉默寡言似乎有了一些理解。她甚至想,以后对陆海洋可不要再那么过分了。可是她那种人,从小就得势不饶人,早已养成的骄纵,哪是说改就能改的。

那天她去港口,遇到父亲,他递给她一个大信封:“苏眉,你帮爸爸把这笔钱送到医院去。”

“谁生病了呀?”她好奇地问。

“陆海洋的妈妈,前天早上犯了心脏病。现在的医院收费真黑,不过两个晚上你陆叔竟然欠了大几千医药费,医院说再不送去就给停药了。”苏远安焦急地说,“我还要赶飞机,乖,你替爸爸跑一趟。”

她虽然不喜欢陆家人,但好歹也是人命攸关的事,她拍拍胸脯应承下来。

她到医院门口时陆海洋提着饭盒也到了门口:“陆海洋,正好,带我去见你爸。”

苏眉跟着他穿过医院长长的走廊,又拐了一个弯,才到医院的观察室。当时他妈妈就躺在床上,身上还插着一些仪器的管子,盖着医院的被子,脸色煞白,连嘴唇都是灰的,整个人被那些仪器包裹着。

陆海洋站在观察室门外,主治医生正和他爸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