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陈柯平时不怎么骂人,这连着骂了好几句,是真生气了。

秦放跟他比起来就淡定多了,刚开始有点惊讶以至于都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后来竟然还笑了,对着电话里的室友说:“行,我知道了。”

电话挂了之后秦放步速都没变,到楼下超市的时候还去给室友带了饮料。

怪不得陈柯电话里说“臭他妈死了”,确实臭,秦放还没进宿舍区,在外面的小超市就已经闻着臭油漆那股刺鼻的味儿了。进了院他开了手电往车那边晃了一下,本来没想多看,这会儿他忍着气味凑近了看了几眼,之后挑了下眉。

“怎么回事啊放哥?”有院里认识的男生在楼上阳台往下看,喊着问秦放。

秦放收了手机抬头看了眼,挺多人都趴这儿看着,秦放扬声说:“不好意思啊兄弟们,挺熏的。”

“嗨,这有什么!”有人在楼上说,“需要帮忙你就说一声!”

“谢了兄弟!”秦放冲楼上晃了下胳膊,之后开了车门进了车里,把车开出去了。放楼下太熏人了,秦放把车开出挺远找了个没人地儿放了,再回来的时候刚才放车的地方已经被几个床单盖住了,边角处被砖头压着,估计是他室友弄的,这么一弄味道确实小多了,不至于整个宿舍区都散着股臭油漆味儿。

秦放一开宿舍的门,陈柯正好刚洗澡出来,另外一个室友坐桌前背单词。秦放把饮料扔给他们,问:“你俩压的床单啊?”

“啊,”陈柯问他,“车怎么弄?”

“没事儿,”秦放脱了外套搭椅子上,拿了毛巾要去洗澡,“我就不说谢了,自己家人。”

“谢屁,”另外一个室友叫沈登科,接了他的话,“回头给我买俩新床单。”

“好说,”秦放拍了拍他肩膀,笑着说,“给我们登科儿买十条八条的。”

陈柯“嗤”地笑了一声:“让你登科儿拿着上吊用?”

“你管我干什么用。”沈登科回头说。

“我怕你学疯了要上吊。”陈柯说。

秦放没再听他们贫,一身味儿他有点受不了,去卫生间冲澡了。

水从头顶浇下来,秦放甩了甩头,然后抹了把脸。折腾一晚下来其实有点累了,心里烦躁。车他倒是不心疼,本来也不是什么豪车,前年十八生日他爸送的,几十万的suv都开了快两年了,平时就是出学校或者回家的时候代步用,也算不上张扬,楼下停的车比他好的有好几辆。

之前用手机的亮光看了两眼不算看得太清,开出去在路灯底下倒是看明白了。

——好颜色,翠绿的漆。

一桶绿漆一点没糟践,全泼车上了。这颜色多少有点敏感,要是就为了给他找点不痛快一桶白漆就够用了,再想醒目点来桶红的,费劲挑桶绿色确实有些刻意。

这桶漆打哪儿来秦放心里一点谱都没有,他这段时间一直很消停,跟人没起过矛盾,天天老实上课,没课的时候跟华桐他们瞎玩儿,跟个五好青年似的,或者说他本来也是个五好青年。

俩室友气得不行了,这晚秦放的睡前活动就是听俩室友骂人。但是他自己倒没生气,顶多是有点莫名其妙,现在连谁泼的为什么泼都不知道,没气可生,现在就生气显得他有点傻逼。

第二天上午秦放逃了两节课,叫了华桐和平时玩儿得不错的几个朋友,过来刷地。

绿漆不能就这么在地上铺着,太难看了,院里平整的水泥地来这么一坨绿,跟块癍似的,他自己不弄也是搞卫生的大爷们弄,就别给人添麻烦了。秦放穿着黑T恤和运动裤,摞了四个水盆和一堆清洁球抹布什么的,蹲那儿刷得挺认真。

“放哥,怎么个情况啊?”刚来的男生还有点蒙,没看懂这摆的是个什么阵。

“帮我干点活儿,”秦放蹲那儿抬头看他,扔给他一个清洁球,“让人绿了。”

“啊?”男生更蒙了,“……绿了?”

“嗯,绿一脸。”秦放笑了声说。

边上的几个朋友也都笑了,华桐在秦放旁边蹲着,碰了碰他胳膊,低声问他:“玩笑归玩笑,但是这‘绿’打哪来啊?你琢磨过没有。”

秦放蹲久了有点腿麻,重心换了条腿,说:“没琢磨出来什么。”

华桐看了看他,问得挺直接:“你问过宫琪了?”

秦放没说话,摇了摇头。

没谱的事儿秦放不愿意往人姑娘身上联想,最初开始追的时候宫琪说过她单身。而且这话也没法问,有关系没关系的,问出口就挺尴尬的,好像不信任人家。但也不怪华桐提起宫琪,秦放上个女友都是一年前了,开学没多久就散了,到现在秦放一直单身。虽然秦放和宫琪现在也还没成,但目前唯一能让秦放跟绿搭点边的也只有她。

秦放说:“说不定就是闭眼摸的颜色,别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