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另类花魁(第2/3页)

正常情况下,头牌总是容易被嫉妒,由此引发的争端不少,这样的老例在景横波身上却似乎不起作用,她人缘极好,老鸨再三告诫姑娘们不得泄露景横波来历,姑娘们却根本不需要她关照,对景横波极尽巴结。老鸨有时候觉得,她们对大波的态度,与其说是喜爱亲切,倒不如说是敬畏,有时候她们流露出的眼神,还带着几分感激。

这当然有点蹊跷,不过老鸨不打算深究,天降的福气,何必疑神疑鬼坏了好事?

景横波回自己阁楼梳妆打扮,路过二楼一间厢房门口,唤一声:“静筠,今天好点了吗?”

房内传来的语声低而怯怯,隐着几分中气不足的弱,答:“用了参,今日好多了,只是那银子……”

“银子你不用担心,回头让姚大夫去我那结账。”景横波摆摆手。不去理屋内传来的感激的道谢,转头对着门楣上挂着的鸟笼子,摆了个S型,“二狗,我美吗?”

“呸。”笼子里红鹦鹉中气十足地答。

“嘘!”景横波吹口哨。

二狗浑身一个激灵,双翅张开,双目圆睁,颤抖一阵,啪嗒一声,掉下一坨鸟屎。

景横波早已格格笑着跳了开去。

“呼,舒湖了。”二狗摸着肚子,满足地踱了两步。

“大波姐姐,别叫它二狗,它叫青衿……”屋内的声音有气无力又无可奈何,“取意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一不小心,人亡尽精。”景横波嘴一撇,拔了二狗一根鸟毛扬长而去,“别背你那酸诗了,养着吧!”

“滚你个蛋,作死妖精!”二狗跳脚怒骂。

“青衿!”屋内一声切切哀呼,“我教了你这许久诗词歌赋你学不会,怎么这些粗祠俚语你一学就会……”

景横波把鸟毛插在头上,早去得远了,经过三楼一间屋子,探头听听没有声音,正要倚门框敲敲门,忽然门背后伸出一只手,一把将她拉了进去。

景横波被拉得一个踉跄,吓了一跳,“作死!鬼鬼祟祟的干嘛!”

“你要的消息有了,我费尽心思才打探来的,给钱!”一双洁白的手摊在面前,食中两指捏成一个圆圈,“二十两!”。

“怎么样?人走了?我的箱子在哪?找回来了吗?”景横波两眼放光,握住那双雪白的手,顺手把那个圆圈给抹平了。

“少废话,钱!”手指直直地戳她的掌心,指甲一掐一个印子,力道毫不含蓄。

“死翠姐儿,别掐,掐破了影响我肌肤的美感小心我掐死你。”景横波掏出一张小额银票,拍在那双手的掌心。那手才缩了回去。

“人不在原地,箱子也不见了。”翠姐接过银票塞进怀里,言简意赅。

这位凤来栖的三等姑娘翠姐,相貌平平,和刚才那个对鹦鹉赋诗的二等姑娘静筠,是凤来栖的两大极品。也是凤来栖生意最差的两个姑娘,静筠是官家出身,也曾是千娇百宠的千金小姐,家道中落,被不成材的兄长骗卖进楼,她身子娇弱,十天有八天生病,还有一天在吐血,留一天时间凄惨惨对月赋诗,咳上七八十声。每次恩客一进门,静筠就发昏,男人们乘兴而来,求的就是娇花解语软玉生香,谁愿意对个哭丧脸的病秧子?久而久之,也便没了生意,成了卖艺不卖身的清倌,陪着几个爱她“娇怯怯扶风柳,泪盈盈拈花貌”风采的老才子,盖着被窝纯聊天。

日子过得凄惶,凄惶的日子唯有一只同样风雅娇怯的鹦鹉相伴,可堪安慰。可眼看着鹦鹉也将不堪大波荼毒,化风雅娇怯为暴雨狂花,导致最近静筠的咳嗽又多了几声。

翠姐则是街头卖艺出身,随父兄街头卖艺,结果父兄都被富少惊马撞死,富少撞死人后扬长而去,当时不在面前的翠姐拼命赶来只看见了一个背影,她身无分文,在街头卖身葬父,把自己卖进了凤来栖。

这个看起来性子简单的姑娘,进了凤来栖以后做尽粗活,却不肯接客,不接客也就没银钱进项,翠姐时刻显得很穷,自此又添了个爱钱的毛病。但她过得再憋屈,也没有想过要离开凤来栖,有人猜测,她留在这里,只是希望能够碰见杀父仇人,毕竟那种公子哥儿,来青楼买欢的可能性不小。

景横波原本没注意她,却在来了不久之后某一晚,在厨房偷食的时候,遇见翻墙进来,鲜血淋漓的翠姐,景横波吓了一跳,却没有声张,当即把翠姐拖进了自己房内,暗中托人请来大夫给她治伤。翠姐默不作声地接受了她的帮助,走的时候还顺手拿走了景横波薄胎珐琅瓷碗,景横波也不过一笑而已。

之后景横波知道她会点武功,便出钱让她去看看大荒的那群人走了没有,自己的箱子有没有被带走,指望着能把箱子拿回来,里面可藏着许多现代带来的要紧宝贝,比如她那些美妙的紧身内衣们,少了它们,她觉得活得都不够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