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2页)

现在想来,果然是年少轻狂的话。章瑗离了他,过得很好,甚至于过得更好。念念不忘的,居然是他自己。

天色暗了,又一轮的宴饮方才开始。美人们轻歌曼舞,席上陆续摆了各色珍馐鲜果,较白日里更轻松和缓。

章颉用了两盏酒犹豫,最后还是说:“叫世子到朕这里来说话吧。”

章瑗走到皇帝身边,向他行礼,落座。皇帝问:“皇叔身体怎样了?可是有什么毛病?”

章瑗答:“多谢陛下挂怀,并无大碍。父王只是稍感不适,是臣弟怕这一路舟车劳顿,再出闪失,才替父王前来。时间匆忙,未及和陛下提前通报,愿陛下宽恕。”

“没事就好。”皇帝说,“要是有问题,只管和朕开口,宫里有几个太医还是不错的,皇叔身体要紧,马虎不得。”

章瑗点头应了,又说:“查不出什么病来,那年母亲走了以后,父王身体就不大好了……大约是心病。”

说起这个,两人就短暂地沉默了一瞬。皇帝一直低垂着眼睫,目光飘忽游离,不去正视章瑗。

也许是不敢吧。皇帝却又想起严清鹤——严清鹤或许已经在等他了。他想起近来严清鹤的痛苦,他故作云淡风轻的神态,和他依然清瘦的脸。他感到一些烦恼,他又该怎样面对严清鹤呢?

皇帝又问:“长禧郡主怎样了?”长禧郡主是章瑗的女儿,皇帝亲自为她取了封号。

章瑗含笑道:“她很好,就是还很喜欢闹,不过总能引得父王开心,也就随她了。”

皇帝说:“你可带她到京里多住一住,她长大后朕还未见过。她与玉蟾年纪也相仿,能合得来,也不会寂寞。”

“好,我来年带她来长长见识。”章瑗顿了顿,才接着说道,“不过若是长住,也就罢了……她性子太跳脱,在乡野地方没什么所谓,但怕是不宜在宫里住的。”

皇帝明白,章瑗不想孩子们再走他们的老路。他抬眼直视章瑗的眼睛,居然感到意外的平静。

转而却惊得一阵眩晕,喘不上气。

他曾经因为一双眼睛,险些毁了一个人。

现在他却觉得,那双眼睛,也并不是那样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