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第2/3页)

寄存室的管理员震惊地看了他一眼,明显是把骆闻舟当成了一个创意型变态。

寄存处是一整面墙,一个一个的小格从最下面一直罗到房顶,苏筱岚在一处角落里……一个小小的水晶相框里。

“C区106——苏筱岚,”管理员核对了一下人名,“就是她,女儿和未婚夫放在这里的,有什么话您可以问,我回避了,二十分钟以后我再进来。”

说完,他双手合十,冲苏筱岚的照片鞠了一小躬,迈开腿回避了。

骆闻舟拍开费渡去拿苏筱岚照片的手,从兜里摸出了一副手套,先检查了水晶镜框有没有夹层,见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回手递给费渡,又去翻骨灰盒旁边的“随葬”物品。

“这张照片很有意思。”费渡说。

“太有意思了,”骆闻舟边翻边说,“和二十年前存在我们局档案室里的是同一张。”

临时寄存骨灰盒的小盒子空间不大,亲属放了什么东西也一目了然,除了那相框以外,骆闻舟从里面翻出了一条旧裙子,还有薄荷烟、口红等看起来像女性贴身物品的常规随葬品,都没什么价值。

“所谓纪念死者,其实都是活人的仪式,祭奠时,摆放的照片往往代表了死者在活着的亲友心里的形象——如果是和死者朝夕相处的人,放的往往是死者的近照,如果相隔较远,平时见面机会不多的亲友,则会放有纪念意义的照片。另外,少数死者自我意识比较强,过世后亲友尊重他们,会按照遗志挑选他们自己最满意的照片,通常代表了死者一生中最大的成就。一般也就是这几种情况了。”费渡轻轻地在水晶相框上敲了一下,“所以苏筱岚一生中最有价值的时刻就是她十二三岁的时候吗?然后呢,在某个人眼里,她等于已经死了吗?”

骆闻舟正检查自己有没有遗漏的地方,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突然响了。

突兀的“五环之歌”在曲折的寄存室内来回震荡,回音高低起伏,活生生地荡出了恐怖片的效果,骆闻舟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方才那位声称“回避”的管理员神出鬼没地探出头来,幽幽地说:“要关静音啊,警官,公共场所,注意素质,你这样很打扰人休息的。”

“这位大哥,”骆闻舟带着杀气说,“我要是没素质,你现在肯定已经躺在地上了。”

管理员不敢和野蛮人讲理,倏地缩回了脑袋。

骆闻舟面有菜色地在阴风阵阵里接起电话:“陶然,查出什么了?”

“当年那片小区还在,”陶然在烈日炎炎下扯了扯制服领子,借着打电话的功夫,一个箭步蹿到了树底下避暑,拿出一张复印的旧地图不住地扇,“我快烤化了——这小区名叫‘向阳小区’,是二十多年前最早的那批商品房,在当时看还是比较高档的,我听附近下棋的大爷说,以前锦绣在这的时候,好多有钱人家的学生都在这租房。”

“那堵院墙呢?”骆闻舟问,“按着郭恒的说法,当年他透过那堵墙上的镂空,能看见吴广川家,大概在哪,你们能定位吗?”

“这一片早就改建得妈都不认识了,你可真会给我们出难题啊老大。”陶然喘了口气,十分不讲究地用袖子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见不远处挥汗如雨的同事冲他招手示意——他们从附近的建筑工地请来了几个测绘工,以向阳小区作为基石,按着旧地图上的比例量,生生在面目全非的原地勾画出了当年的旧迹。

马路已经拓宽过一倍多,原来吴广川的家已经被大马路填平了,幸好盛夏午后大街上人烟稀少,两个警察一人举着一根木头塔尺,相聚一米五站在马路中间,还原了吴广川家的大门。

陶然沿着荒草丛生的向阳小区围墙走了一段,对骆闻舟说:“我觉得这个位置应该是在七号楼和八号楼之间——根据郭恒的描述,这个位置正对拐角,而且能窥见几十米外吴广川的家……这地方不好找啊闻舟,老楼原来建的自行车棚在这边,就一个不到一人宽的小过道,我进来都要侧身——许文超当时轻车熟路地带着郭恒钻进来,你说他是怎么找到这的?”

话音没落,一条信息已经同步群发到了他们俩的手机,是郎乔。

郎乔到锦绣中学里翻出了学校保存的旧档案,查到了许文超初中时在学校登记的联系地址——向阳小区八号楼,三单元201。

陶然捏着手机,转头望向旁边外墙斑驳的旧楼房,继而飞快地从小缝里钻出去,转身跑上了八号楼的二楼,楼道里常年打开的窗户已经锈住了,上面是一层经年日久的油污,正好和“201”室的主卧窗口方向一致。

陶然睁大了眼睛凑过去看,正好从窗口看见了他那两个举着塔尺的同事,他们身后几米处摆了几块石头,代表吴广川家的地下室——过去老房子的地下室很多都独立出租出售,因此大多不是封闭的,也有窗户,围着房子一圈会罩铁栅栏,铁栅栏外再摆好花坛,以防有人掉下去,也能防止别人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