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旧鼓调(二)(第2/3页)

乞丐们对视一眼,连声应和,也不再犹豫了,匆忙将那出了恶疹的三人裹好,背着跟在了众人身后。

玄悯推着薛闲的二轮车,大步朝外走时,已经出了门的疤脸男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问道:“我看得出,二位是有本事的人,方才这温村里有些动静和变化我也能感受得到……”

他朝通向后堂的门看了眼,似乎是隔了数年的时光,听着那些早已亡故之人谈笑风生。他静了片刻之后,转回头来看向玄悯,“恕我冒昧问一句,他们是否快要消散了?”

玄悯“嗯”了一声,淡淡道:“搅乱气局的阵已破,地缚灵自然也不会再困于此处了。”

“顶多能再撑个半日吧,到入夜便差不多了。”薛闲看了眼堂外的天光,补充道。

那些地缚灵,对江世宁他们这些外来客而言是隐患,能离多远离多远,哪怕表现得再热情无害,也无法亲近起来,只能换得一句感慨或惋惜。但对于疤脸男他们来说却不同,那都是他们从小便相熟识的亲眷邻里,每一张面孔、行走模样、谈笑姿态,都能勾起成串的过往回忆……

疤脸男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半晌之后,又点了点头,低声道:“也好。”

……

回程的路上,薛闲倒是异常老实,没招天雷云雨,也没变真龙之身,甚至没把马车送上天。唯一动的手脚就是将马车内里扩大了一圈,又招来了风,一路紧紧贴着马屁股,让马车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江世宁对不作妖的薛闲很不适应,一路上没少瞄他,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一本正经地琢磨什么呢?”

薛闲瞥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嘶”了一声,嘀咕道:“对啊,你也勉强能算半个大夫啊……”

江世宁:“……”能不能说点儿中听的?

见江世宁扭过头去了,薛闲一把将他扯到近处,道:“我问你,你知道龙涎有什么作用么?”

江世宁一脸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活似在看一个变态。

“啧——你这是什么表情?问你话呢。”薛闲不耐烦道。

“不是,我只是觉得一条龙一本正经地问旁人龙涎的作用,有些……一言难尽。”江世宁慢吞吞地道,“你自己不知道?”

薛闲白了他一眼,“你闲着没事会研究自己的眼珠子能不能入药,入了有什么功效么?反正对我自己都没功效。”

“倒也是……”江世宁点头嘀咕。

“况且别的也就算了,在旁人身上试两回也差不多能知道个大概,龙涎我上哪儿试去!”

江世宁瞥了他一眼,斟酌道:“最好还是别试了……”

“为何?”

“我虽然没亲眼见过谁用,但是传言倒是听过几耳朵,龙涎这东西吧……”江世宁先前还注意着压低了声音,这会儿几句聊下来,声音不自觉便恢复了正常。结果他这一句话刚起了个头,就被一只突然伸过来的手打断了。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玄悯突然将自己的铜钱串放进薛闲手里,又顺手给薛闲额上拍了张纸符,将他连人带椅转了个向,背对着江世宁,而后静静地看了江世宁一眼。

“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说得不对,但大师既然这么看我了,那我肯定是不对的。”江世宁在心里自言自语了一句,冲玄悯干笑了一下,默默闭上了嘴,转头看车帘外去了。

薛闲:“……秃驴你等着,把这破纸揭了我就打死你。”说话说一半是能憋死人的你知道吗?

可惜,这破纸一贴便是绵绵无绝期。

直到进了方家,并在其中一间厢房里安顿下来,薛闲都一动不能动。

玄悯又替他挑了个据说“灵气不错适宜休养”的角落,好在这回这秃驴大发了慈悲,没有再让他面对着墙角……

但是朝着门也同样很丢人好吗,哪来的脸见人?嗯?

薛闲依然被气了个倒仰。

先前他和玄悯去挖龙骨时,江世宁就跟自家姐姐姐夫解释了一番来龙去脉,江世静也知晓需要自己的一滴血才能将爹娘好好送上路,只是青天白日阴鬼不宜现身,超度得等日落。

不论如何,爹娘之事于她而言都是大事。于是,日头刚压了山,她便同江世宁一起来找玄悯了。

天色晦暗,傍晚时分,房里便已然点了灯。

薛闲闭眼坐在一角,正拨着铜钱静静地养着筋骨,油黄的灯火在他身上投落下温和的光影,让他一贯苍白的皮肤都有了些浅浅的暖色。

江世宁姐弟一进屋便下意识放轻了动作,好在玄悯是个干脆利落的性子,不多话也无甚铺垫,当即将江家那枚银医铃搁在了桌面上。

他从腰间的暗袋里里摸出一方布包,展开取了一枚粗细刚好的银针,递给江世静,“取三滴劳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