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2/3页)

贺林轩招呼他过来,问是什么事。

小二神色有些古怪,见州牧大人也朝自己看过来,忙低下头,禀报道:“贺爷,前头高家小郎君从藏书室出来,说,说要留在咱们酒楼当小二,不答应他就不走了。”

众人闻言都是一呆。

这高家小郎君定是方才夺了头彩的少年无疑,只是怎么突然就赖上四方来贺,还主动要留下当酒楼小二?

高平道:“姓高,今年十六岁,莫不是我家里老太爷心尖上那宝贝疙瘩?”

掌柜忙道:“恕小人眼拙,却不知是不是那位小郎君。”

何谚哭笑不得道:“将人请来一看便知。”

高家正是山水镇上第二大族,每每与何家争锋,但其实小辈们私底下往来甚密,彼此都是同窗,感情并不差。

尤其是何谚这一辈的。

自他成了一州州牧,两家人的矛盾就弱化了。就算有摩擦也从不摆到台面上,只在酒楼生意或长辈们的寿宴排场、小辈的姻亲上互别苗头,都是小打小闹。

便说高平,他就是高家人。

虽是旁系,但因聪慧从小被接到族学读书,与主家很是亲近。而今他身为何谚的副手,称之为最信任的朋友都不为过。

也因此,何家和高家的交集更加紧密,不过是不愿让人以为他们两家连成一气,招人耳目,这才时常争锋斗法。

不多时,少年过来了,果然就是高家的小郎君。

见了何谚和高平,他不自在地行了一礼,道:“小侄见过世伯,十二叔。”

“免了。”

何谚看着清清瘦瘦的少年,板着脸说:“前几日还听你阿父说你得了风寒,瞧着病是好全了,都能上人家酒楼来当小二了。从前,怎么没听说你这样勤勉?”

这孩子在家行七,虽不是最小的孙辈,可最得高家老太爷喜欢,一贯张扬,自觉天下无敌。可这会儿却耸头耷脑,满面羞愧。

“世伯容禀,侄儿方才有幸进了藏书室,窥见那副春雨墨宝,再无颜自负才学。”

“那藏书室的架子上还放了许多卷轴,侄儿想看,那该死——那小二却说,必得是四方来贺的人才有权开卷阅览,故而小侄……”

何谚闻言也有些心痒,看向贺林轩道:“我这世侄一向恃才傲物,连书院的夫子等闲都不放在眼里,倒难得见他这般谦逊的时候。林轩,看来你那藏书室当真藏了了不得的东西,不知我是否有幸入内一观?”

高七郎一听,立刻目光灼灼地看向贺林轩。

贺林轩摇头叹道:“我就是个生意人,远丰兄这可是给我出难题了。”

没等何谚说话,高家小子就急声道:“那我给你银子,看过之后也不告诉别人——”

“咳。”

何谚清了清嗓子拦住他失礼的话。

他一贯在小辈面前不苟言笑,积威甚重,高七郎虽不甘心,但果然不敢再继续说了。

何谚歉然道:“孩子不懂事,林轩莫放在心上。”

贺林轩连道不碍事,又稍微压低了声音,笑着对这少年说道:“我悄悄透露给你,那藏书室虽摆了一墙的卷轴,但大部分都是空的,只放了本旬的十首春雨诗。”

“这一旬的诗题都是春雨,不若你回去好好想想,若之后几日也能拔得头筹,自然能入藏书室一睹为快。你有才情,能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别人纵然比你有钱,想看都看不到那些诗篇呢。”

高七郎闻言眼里乍放光芒,一下子就挺直了腰板,方才被打击的自信立时回到身上。

高平瞧着高家最固执、被娇惯得一身脾气的臭小子被贺林轩三言两语就糊弄住了,暗地里直叹气。

何谚扶额,“林轩口中的别人,莫非是说我?”

贺林轩哈哈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不过远丰兄愿意对号入座,我也不忍拂你的自知之明不是。”

何谚语塞,转头看高七郎也跟着大人偷笑,不由把脸一沉,摆出长辈的威严,说:“你既然看过守擂诗作,那便留下来一并看看几位先生的诗稿可能更胜一筹。”

高七郎面上乖巧,但心里很是不以为意。

果然,那些诗写得再好,再得人赞誉,也无法触动他。

诸位饱读之士被一个毛头小子否了,心中自是不服,何柳便道:“旁的也就罢了,但天奇兄这一首却极得我心。”

他袖手背在身后,念道:“春华吐蕊沾清雨,桐芽新绿留冬燕。农家牵牛却蓑衣,青苗争润惹笑颜。”

他回味一番,叹道:“闻此诗,便觉今春未曾到乡野看看可惜至极。”

东肃州闹了两年干旱,虽说没到饥荒的程度,可到底让人心底发慌,都盼着今年是个好年景。黄琦这首诗却不正中他们下怀!

便是何谚都十分推崇,偏就这少年郎面露嫌弃,全然不知民间疾苦,实在让人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