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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克西姆,其实那天有人还谈起过这事哩。‘克劳利先生,难道我们就不能为新娘举办一次庆祝活动吗?’那人说,‘希望德温特先生再开一次舞会。过去我们玩得可高兴了。’说这话的是塔克,我们农场上的。”他冲着克罗温夫人补充了一句,“当然,任何一种热闹的场面都会叫他们心花怒放。我告诉他,我不清楚,因为德温特先生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

“听见了吧?”克罗温夫人得意地对着客厅里所有的人说,“我刚才是怎么说的?你们自己的人也要求开舞会哩。要是不给我们面子,也得为他们着想呀。”

迈克西姆犹豫不决的目光越过茶炊仍在观察着我。我突然觉得他也许担心我承受不了。他把我摸得透透的,知道我天性腼腆,无法应付这种场面。我不愿让他把我看扁,不愿让他觉得我丢了他的面子。

“我认为那一定非常有趣。”我说。

迈克西姆转过脸去,耸了耸肩膀说:“既然这样,事情就算定了。好吧,弗兰克,你放开手筹办吧。最好请丹弗斯夫人助你一臂之力,她可能还记得程序。”

“那位了不起的丹弗斯夫人,还在你们这里?”克罗温夫人问道。

“是的,”迈克西姆简慢地说,“再吃些蛋糕吧?如果吃够了,那我们到花园里转转。”

我们信步来到游廊上,大伙儿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舞会的事情以及在哪一天举行比较合适。最后我总算大大松了口气,乘车来的客人决定告辞离去,步行来的接到邀请,也搭便车跟着一起走了。我回到客厅又喝了杯茶,这次由于卸掉了应酬的负担,好好品了品滋味。弗兰克也走了来,我们把剩下的司康饼掰碎,全都吃进了肚,从感觉上就像两个同舟共济的难友。

迈克西姆在草坪上扔木棒逗杰斯珀玩耍。不知家家是否都如此,客人一走便洋溢着温馨愉快的气息。有一会儿的工夫,我们俩谁都没提舞会的事情。喝完了茶,我在手帕上擦了擦黏糊糊的指头,然后对弗兰克说:“说实话,你对化装舞会一事是怎么想的?”

弗兰克略加犹豫,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窗外草坪上的迈克西姆说:“我也不知道。迈克西姆似乎并不反对,是吧?我觉得他好像非常赞成那项提议。”

“他的处境很难,不能有别的选择,”我说,“克罗温夫人真是太令人讨厌了。你真的认为这一带的人津津乐道、翘首盼望的只有曼德利的化装舞会?”

“我认为大家都喜欢在一起热闹热闹,”弗兰克说,“对这类事情,当地人是很讲究传统习惯的。说老实话,克罗温夫人建议为你举办舞会,并没有言过其实的地方。德温特夫人,你毕竟是个新娘呀。”

这话听起来多么浮华乏味!但愿弗兰克别总这么一本正经。

“我算什么新娘,连个像样的婚礼也没举行,没穿过白婚纱,没戴过香橙花,也没请过女傧相。我才不稀罕为我开什么毫无意义的舞会呢。”

“披上喜庆盛装的曼德利火树银花,景观格外好看,”弗兰克说,“到时候你一定会喜欢的。你不必费心劳神,只要接待一下客人就行了,那没什么难的。也许,你到时候肯赏脸,陪我跳一支舞吧?”

亲爱的弗兰克!我喜欢他那副不苟言笑的殷勤神态。

“你愿意让我陪你跳多少支,我都乐意奉陪,”我说,“我只跟你和迈克西姆跳舞。”

“哦,那看起来多不好呀,”弗兰克认真地说,“客人们会生气的。谁邀请你,你就应该跟谁跳。”

我忍俊不禁,急忙把脸掉开。他受了我的戏弄,却还蒙在鼓里,那副憨态着实有趣。

“克罗温夫人让我扮成德累斯顿牧羊女,依你之见,那是不是一项好的建议?”我淘气地问。

他脸上没一丝笑意,表情严肃地把我打量了一通说:“挺好的。我觉得你扮牧羊女非常合适。”

我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啊,弗兰克呀弗兰克,我真喜欢你!”我说道。他微微红了脸,一定是对我冲动之下说出的话感到有些震惊,同时也有些气恼,觉得我在嘲笑他。

“看不出我的话有什么好笑的。”他板着面孔说。

迈克西姆从落地长窗走了进来,杰斯珀蹦蹦跳跳地紧随其后。“高兴个什么呀?”他问。

“弗兰克的看法真有意思,”我说,“他认为克罗温夫人的建议并不可笑,觉得我扮成德累斯顿牧羊女挺合适。”

“克罗温夫人是个惹人讨厌的家伙,”迈克西姆说,“要让她写那么多的请帖,亲自张罗筹办,她就不会那么起劲了。不过,情况历来都是这样的。当地人把曼德利看成防波堤末端歇脚的凉亭,指望我们为他们提供娱乐活动。这一来,我们怕是要把全郡的人都请来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