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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种不安的感受,生怕比阿特丽斯今年圣诞节会邀请我和迈克西姆到她家去。也许,到时候我可以借故不去,就说患了流感。

“其实,我们的表演算不上十分精彩,”她说,“只不过自己寻个快活罢了。曼德利才真的是上演好戏的场所哩。我记得几年前演过一次古装戏,伦敦的演员前来献艺。当然,演那种戏,筹备起来是很费事的。”

“是啊。”我应了一声。

她半晌没言语,默默地只顾开车。

“迈克西姆怎么样?”她隔了一会儿问道。

“非常好,谢谢。”我说。

“心情非常愉快、高兴?”

“哦,是的,是这样的。”

汽车驶上狭窄的乡村街道,占去了她的注意力。我不知该不该把丹夫人的情况,把那个叫费弗尔的男子的情况告诉她。我不想让她把事情张扬出去,说不定她还会把风声透给迈克西姆呢。

“比阿特丽斯,”我最后作出了决定,于是便说道,“你听说过一个叫费弗尔的人吗?杰克・费弗尔?”

“杰克・费弗尔,”她重复了一遍,“是的,我知道这个名字。请等等,杰克・费弗尔……我当然听说过,一个俗不可耐的家伙。多年前我见过他一面。”

“他昨天来曼德利看望丹弗斯夫人了。”我说。

“真的?哦,也许他要……”

“为什么?”我问。

“大概因为他是丽贝卡的表兄吧。”她说。

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那家伙怎么会是丽贝卡的亲戚?想不到她竟有这样的表兄。杰克・费弗尔竟然是她的表兄!“哦,”我说,“这我可是没有料到。”

“他过去可能常去曼德利,”比阿特丽斯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所以无可奉告。我很少到曼德利去。”她的态度一下子冷淡下来,我觉得她不愿再谈这个话题。

“我不太喜欢那个人。”我说。

“是啊,这也可以理解。”比阿特丽斯说。

我等着下文,可她再没有吱声。我觉得最好不提费弗尔要我为他保密的事儿,以免把问题弄得复杂化。再说,汽车此刻已接近目的地,眼前闪出两扇白门和一条平展的砾石车道。

“别忘了,老太太的眼睛都快瞎了,”比阿特丽斯说,“这些日子头脑也有些糊涂。我给护士打过电话说我们要来,所以一切都不成问题。”

这是一幢人字顶的红砖大房子,大概是维多利亚王朝后期的建筑物,外表不怎么让人喜欢。我一眼就看出这栋房子里仆役成群,家务事安排得井然有序。这么多人都围着一位双目近乎失明的老太太打转转。

开门的是一个长得很齐整的客厅女仆。

“你好,诺拉,近来怎么样?”比阿特丽斯说。

“很好,谢谢你,夫人。愿你们身体健康。”

“啊,是啊,我们都很好。老太太的情况怎么样,诺拉?”

“很不稳定,夫人,一天好一天坏的。按说她的身子骨也不能算太糟糕。见到你,她肯定会高兴的。”女仆说着,好奇地瞥了我一眼。

“这位是迈克西姆的夫人。”比阿特丽斯说。

“啊,夫人,你好。”诺拉说。

我们穿过狭窄的门廊和摆满了家具的客厅,来到了一个阳台上。阳台的前边有一块修剪过的四方草坪。阳台的台阶上放着些石头花盆,盆里栽着许多色彩艳丽的天竺葵。在拐角处停着一把轮椅。比阿特丽斯的祖母坐在上边,身上围着披巾,背后垫着靠垫。待走到跟前,我发现她跟迈克西姆出奇地相像。迈克西姆老的时候,如果双目失明,一定也是这副模样。坐在她旁边椅子上的护士站起身来,把一个书签夹到自己刚才朗读的书里,冲比阿特丽斯嫣然一笑说:“你好,莱西夫人!”

比阿特丽斯跟她握了手,并介绍了我。“老太太看起来精神很好,”她说,“八十六岁高龄了,身板还这么硬朗。祖母,我们来看你啦,”她提高嗓门说,“一路上平安无事。”

祖母朝我们这边望了望说:“亲爱的比,真是个好孩子,特意跑来看我。我们这地方怪乏味的,怕没有你玩的东西。”

比阿特丽斯欠过身去吻了吻她说:“我把迈克西姆的妻子也带来了。她早就想来探望你,可她和迈克西姆忙得抽不出身。”

比阿特丽斯在我的脊背上戳了戳低声说:“去吻吻老人家。”我也猫下腰吻了老太太的脸颊。

祖母用手指摸了摸我的脸说:“乖孩子,谢谢你来看我。我很高兴见到你,亲爱的。你该把迈克西姆也带来。”

“迈克西姆在伦敦呢,”我说,“今天晚上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