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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易丝满含怜意地望着我,一只手放在我的膝盖上。

“如果你不是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艾什利夫人是不会留下的。她会来找我父亲,开个尽可能合理的价,然后就离开。你从一开始就误解了她的用意和动机。”

我实在受不了。我摇摇晃晃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边准备往走廊走,一边在想,即使露易丝用手打瑞秋,唾她,扯她头发,撕她衣服,都比这样好。那都是有些原始的、动物性的,但却是公平的搏斗。而现在在这寂静的教堂里,瑞秋不在场,这样说简直是诽谤,是亵渎。

“我不能再坐在这里听你这么说了,我只想得到你的安慰和同情,如果没有就算了。”

她在我身边站起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是在竭力帮你吗?”她恳切地说,“你却一直都视而不见,那是没用的。如果艾什利夫人不是几个月前就有预谋,她干吗要一周一周,一月一月,整个冬天都把她的生活费寄往国外呢?”

“你怎么知道有这事?”我问。

“我父亲知道,”她答道,“这种事在柯奇先生和我父亲——你的保护人面前是藏不住的。”

“即使是这样又如何呢?”我说,“我早就知道她在佛罗伦萨有债务,债权人逼着还债。”

“各个国家都有?可能吗?我可不这么认为。难道就不会是艾什利夫人要为她自己回去置办一些产业吗?她在这里过冬不就是因为她知道到昨天你二十五岁生日的时候就可以合法享用你的财产吗?然后在你没有我父亲作为监护人的情况下,她就可以一点一点地榨取你的钱财。然而突然间毫无必要了,你把所有的一切都作为礼物送给了她。”

我简直难以相信,一个我所了解和信任的女孩,会有这样该死的想法,而且更该死的是,能以非常合乎逻辑和常情的道理来剖析一个像瑞秋一样的女人。

“是你父亲的法律头脑在替你说话,还是你自己在说?”我问她。

“不是我父亲的说法,你知道他很内向,几乎不对我说什么,是我自己的判断。”

“你从见到她的第一天起就对她有反感。”我说,“有个星期天,做礼拜的时候,对吧?你回来吃饭时不说一句话,只是傲气十足地绷着脸坐着,那时你就打定主意不喜欢她。”

“那你呢?”她说,“还记得她来之前你说她的话吗?我忘不了那时你对她充满敌意,而且还理由十足。”靠近唱诗队小屋的侧门吱吱嘎嘎响了一下,门开了,那个叫艾丽斯・泰布的胆小矮个清洁工手拿着扫帚悄悄溜进来打扫走廊。她偷偷扫了我们一眼,便钻到讲道坛的后面。但她的出现搅扰了我们,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这是没用的,露易丝,”我说,“你无法阻止我。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如果我们继续说下去,会彼此憎恨对方的。”

露易丝看着我,手从我胳臂上滑下去。

“你真的就那么爱她吗?”她问。

我转过身去。她比我小,一个小姑娘不可能明白的,没有人能明白,只有已死的安布鲁斯除外。

“那你们以后各自会怎么样呢?”她又问。

我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着。刚才敲打窗户的大雨这时已经停了。南窗上,一缕阳光照在圣・彼得头顶,映出一圈光环,随即又暗了下来。

“我向她求过婚。”我说,“我求过一次、两次,还要继续向她求婚,我的以后就是这样。”

我们到了教堂门口,我打开门,我们又站在廊下。教堂门口的树上,一只画眉风雨无阻地唱着歌;一个肉铺的小伙计,头顶着围裙,肩上扛着盘子,走过小鸟旁,嘴里吹着口哨与鸟呼应。

“你第一次问她求婚是什么时候?”露易丝问。

我又一次感觉到了烛光和笑声的温馨。突然间,烛光和笑声都消失了,只剩下我和瑞秋。似乎是对午夜的嘲弄,这时教堂的钟敲响了正午十二点。

“在我生日的那个早晨。”我对露易丝说。

她等着听最后一下钟声,这一声很响,在我们头顶回荡。

“她怎么回答你的?”

“我们的说话阴差阳错,我以为她是答应的意思,而实际上她没答应。”

“那时她看过文件了吗?”

“不,还没有。她后来才看的,就在那天早上。”

教堂门下,候着肯达尔的马夫和马车,他一见主人的女儿,就举起马鞭,坐上车。露易丝系好披风,裹好头巾,对我说:“她迫不及待看完文件,就去派林找我父亲了。”

“那是因为她有些地方不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