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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回答道,“这是他的职责,他告诫我,艾什利夫人的账上已透支几百磅了。”

我脸冻得通红,感到浑身发冷,瞪着他,气氛十分紧张。

“哦?”我说。

“我不明白的是,”他踱着步继续说道,“她在这儿几乎不需要什么开销,作为你的客人,她的需求也并不多,而且她在往国外汇钱。”

我站在火旁,心在咚咚咚狂跳。“她非常大方,”我说,“你今晚一定注意到了这一点,她给我们每个人一份礼物,这不是花几个先令就能做到的。”

“几百英镑是礼物开销的十几倍都不止,”他回答说,“我并不怀疑她的慷慨,但仅仅礼物的支出无法解释她的透支。”

“她还承担了家里的花销,”我说,“买了那间蓝色卧室的装饰布,这些你都应考虑进去。”

“有可能,”教父说,“但问题是,她所支取的钱是我们每个季度给她钱数的两倍甚至三倍,我们将来怎么办?”

“是我们现在给的数目的两倍、三倍,”我说,“那么很显然,我们所给的是不够的。”

“但这实在太荒谬了,菲利普,”他叫道,“没有一个像她这样生活的女人能花这么多钱。在伦敦,一个品行端正的女士不会像她这样浪费。”

“她或许欠了债,”我说,“我们对此一无所知,可能有些逼着要钱的债主又回到佛罗伦萨了,这不关我们的事,我想让你增加对她的生活费,以填补透支。”

他紧闭着嘴站在我面前,我想赶快结束这场谈话,我的耳朵一直在留意着楼上的脚步声。

“还有一件事,”他很不安地说,“菲利普,你没有权利从银行拿走那条项链,你应该意识到这是家产的一部分,也是财产的一部分,你无权动它们。”

“那是我的,”我说,“我可以处置我的财产。”

“财产还不是你的,”他说,“还得再过三个月。”

“那又怎样,”我打了个手势,“三个月过起来很快,项链在她的保管下不会有任何问题。”

他瞅了我一眼。

“我没把握。”他说。

他的言外之意让我非常生气。

“上帝,你是在暗示什么?”我说,“难道她会拿走项链卖掉不成?”

他又好一阵子没说话,摸了摸胡子。

“去了伊塞特后,”他说,“我开始对你的表姐瑞秋有所了解。”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他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到门上,又移了回来。

“我碰巧遇到了一帮老友,这些人你不认识,他们走过许多地方,在法国和意大利过冬已有好些年头了。他们好像见过你的表姐,那时她刚嫁给第一个丈夫桑格莱提。”

“什么?”

“两个人都因为花钱毫无节制而臭名昭著,而且还得加一句,生活放荡不羁。桑格莱提死于一场决斗,是因为另外一个男人。这些人说,当他们得知安布鲁斯・艾什利与桑格莱提伯爵夫人成婚都感到惊恐万分,他们预测她将在几个月内花完他所有的财产。幸运的是,情况并非如此,在她还没来得及这么做前,安布鲁斯就死了。我很抱歉,菲利普,但这消息使我非常不安。”他又一次踱起步来。

“我认为你还不至于相信这些游荡者的故事吧。”我对他说,“这是些什么人?他们怎么敢这么恶作剧,重复十多年前的流言?他们绝不敢在我表姐瑞秋面前说。”

“这些你现在不用管。”他答道,“我关心的是那些珍珠,我很抱歉,但因为我还要继续给你当三个月的监护人,我必须要求你让她归还项链,我要把它同其他珠宝一起继续存放在银行里。”

轮到我不知不觉踱起步来了。

“归还项链?”我说,“但我怎么可能要求她这么做?今晚我把它作为圣诞礼物送给了她,这是世界上我最不愿干的事。”

“那么我来为你做。”他回答道。

我突然憎恶起他那张冷峻固执的面孔,他那呆板的站立方式,以及他对一切情感的冷漠态度。

“如果你这样做的话,我就不是人了。”我对他说。

我恨不得他离我一万八千里,恨不得他死掉。

“菲利普,过来,”他突然改变了口气,“你还年轻,极易受影响,我完全理解你想送给你表姐一件尊贵的礼物,但家族的传世珍宝分量太重。”

“她有权拥有它们,”我答道,“上帝知道,如果有人配得上戴这条项链的话,那一定是她。”

“如果安布鲁斯还活着的话,这确实不错,”他回答道,“但现在并非如此,菲利普,这些珠宝是要留到你结婚时给你妻子的,另外,那条项链本身也有一定的意义,这就是今天在座的年纪大点的佃户们在讨论的,它是艾什利家的任何一位先生婚礼那天让新娘戴的唯一饰物,这就是我们这里的人热衷的家族迷信,我已经说了,他们当中年纪稍大的了解这一切,你这样是要倒霉的,而且也会引起谣言,我想,从艾什利夫人的角度讲,最不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