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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过其实了,塔姆林,”她说,“我只不过有一点花木方面的知识,如果要说到水果的话——我可一点都不懂怎么样种桃子。别忘了,你还没带我去花园呢,明天你得带我去。”

“随时效劳,夫人。”塔姆林答道,她向他说了声再见,我们就回屋去了。

“如果你是十点钟就出去的,现在或许需要休息一下,我叫威灵顿不要给马上鞍了。”

“休息?”她说,“谁说要休息了?整个上午我都在盼着骑马呢。看,太阳也出来了,你说过天会晴的。是你带我出去还是威灵顿到我去?”

“我带你出去,但我得提醒你,你能教塔姆林一些茶花方面的知识,可不一定能做我的事,也不会耕作。”

“我能把大麦和燕麦分开,你感到吃惊吗?”

“一点也不,况且你已无法在田野里看到它们的影踪,都已经收掉了。”我说道。

回到家,我发现斯考比已在餐厅里摆上了午餐,有肉和色拉,还有馅饼、布丁等,就像在等候我们用餐,表姐瞥了我一眼,她的表情肃然,可眼神里含着嘲笑。

“你还年轻,还在长身体,吃点会对你有好处。口袋里装块馅饼,咱们去西山的路上我会向你要的。我上楼换套适合骑马的衣服。”

我一边将冷肉塞进嘴里大嚼,一边想,至少她没等着让人侍候,也不是很挑剔,她有一种独立性,像是有点男性化。唯一感到恼火的就是我对她的态度,我尽量尖刻一些,她却善意地理解,很欣赏我的态度,我的有意讽刺反被理解为谐谑。

我刚吃完,所罗门就牵到门口了,这匹强壮的老马,被着实梳理了一番,连蹄子也被擦得明亮无比,吉普西可从来未受过这样的待遇。两只小狗在围着马蹄蹦跳。多恩无动于衷地看着它们,它奔跑的日子正如它的老朋友所罗门一样已经结束了。

我去通知斯考比,说我们要到四点多才能回来。等我再回到房子前的时候,表姐瑞秋已经下楼骑在所罗门背上了,威灵顿正在帮她调整马镫。她换了一套长裙,看上去做得比另外那件宽松得多。没有戴帽子,而是用黑色的长围巾把头发包了起来。她正和威灵顿说话,侧对着我,不知什么原因,我想起了她前一天晚上说起安布鲁斯取笑她有些古罗马的味道,我觉得现在能明白他的意思了,她的体形就像罗马硬币上面印的那种样子,线条分明,玲珑剔透。现在她把头用黑色的长围巾包起来,又使我想起了在佛罗伦萨那所教堂里看到的那些女人,有的跪在那里,有的在寂静的门廊悄悄走动。当她骑在所罗门背上的时候,你想象不出她站在地上的小模样。我一直认为这个女人很平常,除了那双手,那善变的眼睛和偶尔说话时带着的笑声,没什么不寻常之处。此时骑在马上,她看上去却是那么的不同,似乎很遥远,很缥缈,更像一个意大利人。

她听到我的脚步声便转过身来,那种她静止时展现的缥缈和外国人的神态一下子消失了,看上去又和以前一样了。

“准备好了吗?”我问,“怕不怕摔下来?”

“我已经完全把自己交给你和所罗门了。”她回答道。

“那好,咱们出发。威灵顿,我们出去转两个来小时。”然后我就牵着马和她一起去游览巴通田野风光。

前一天的风已带着雨吹到内地去了,中午时分,阳光破云而出,天空明净如洗,空气散发着一丝咸味,给旅行的人增添了一种趣味,海湾那边还传来阵阵海水拍击岩石的涛声。每年秋天,天气常常如此,带着夏日的余温,蕴含着即将来临的凉意,这种天气有一种不属于任何季节的清新。

我们的行程十分奇特。先去参观巴通农庄,比利・洛威和他妻子邀请我们到他们家去吃蛋糕和奶酪,我极力阻止,最后只得答应他们星期一早上再去,否则简直没法带所罗门和瑞秋表姐走过那里的牛棚和垃圾堆,然后穿过一道暗门,来到西山边收割过的麦地里。

巴通农场形如半岛,灯塔地呈尖形,一直通向大海,东西两侧形成两个海湾。我告诉她,庄稼已经收割,带着所罗门去哪里都行,反正不会践踏庄稼。巴通农场的大部分地区都是牧场,要游个遍的话,就得从海边走到灯塔地,从那里往回看可以将整个农场一览无余。西边是长长的沙湾,东边是三英里长的三角湾,那幢房子——斯考比常常称作大厦的屋子——在整个巴通农庄,像是被一只大盘子托着。安布鲁斯和菲利普伯父种的树都已是郁郁葱葱,掩映着房子。向北有条新建的林荫大道绕过树林,上了斜坡,一直通到四路相交的十字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