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攀龙附凤命(第2/4页)

庾约听她叫自己“叔叔”,朦胧里也带了点笑,他迈步走了进来,又看向庾清梦:“星河弹的是流水,你嫌不够,二叔也给你合一曲怎么样?”

清梦笑若昙花地:“这还能怎么样?求之不得罢了。”

星河听庾约要弹,忙挪步后退。

庾约自她身前经过,脚步一顿,手上的玉版扇向着她面前一递。

星河嗅到他身上有一种沉香似的气息,跟室内的玉檀香交织,有说不出是怎样凝重的味道。

她倒也机灵,赶忙双手把那把扇子接了过来。

这玉版扇在庾约手里,看着轻飘飘地,星河拿在手上只觉一沉,掌心微凉,自是那玳瑁柄的缘故。

庾约这才移步到了琴桌后,并没有调音,甚至没有任何停顿,他才坐下,便直接开始弹奏了。

才起了个音,庾清梦跟星河就听了出来,这是《高山》。

琴音,其实就像是作画一样,会用灵动变化的音调在人的心里眼前描绘出一幅画卷,悟性高的人,画的便更好,悟性低的,听个热闹而已。

星河就站在琴桌边上,垂眸看着庾凤臣端坐抚琴,跟她的《流水》的灵动迥然不同的是,他是恢弘大气,巍峨庄严,仿佛无物可以撼动的气质。

他不疾不徐地,琴韵如同心意,手底的每一勾画,都仿佛有嵯峨山岭自指尖拔地而起!

星河不禁也微微地闭上双眸,丛山峻岭,青峦绵绵,山岭似有一二白鸟自在掠过,是庄重之外的恰恰自然,但只是群山的点缀而已。

良久,白鸟飞逝,琴音散开,只有沉默的山峦,依旧岿然不动。

星河的长睫一动,扫了庾约一眼,脸上稍微地有点不自在。

庾清梦在旁边,双手轻轻地拍了拍:“还是二叔老辣。”

庾约收了手,闻言道:“老辣?你这丫头……这可不是什么称赞的话。”

清梦一笑:“二叔莫要挑剔,只看其中意思便是。”

“长江后浪推前浪,”庾约盯着面前的琴弦,却又叹了声:“怪不得人家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当初我认得她的时候,她只怕连琴都没见过,这才半年光景,就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庾清梦笑而不语,也看向星河。

星河忙道:“庾叔叔说笑了。我那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庾约张开五指,打量着说:“你可不是什么雕虫小技。”

他站起身来,却没有想去拿玉版扇的意思,只挪出琴桌对庾清梦:“你的病才好些,又在这里吹风?回去吧。”

望兰正进来扶住清梦:“姑娘的药好了,不如先服了药吧?”

清梦咳嗽了声:“也好。”转头看向星河:“你先帮我陪二叔一会儿……我吃了药再说别的。”

星河走过来几步,想跟她一起回去,目光相对,却也意识到清梦的意思:“好。”

清梦出了门,星河才将玉版扇双手呈上:“庾叔叔。”

庾约接了过来,忽问:“你刚才的那首《流水》,是什么意思?”

星河微震:“没、没什么意思啊。”

庾约扫过那洞开的窗户:“难道是我听错了?”

星河犹豫了会儿,到底还是忍不住问道:“庾叔叔听出了什么?”

“我听出了……”庾约摇了摇扇子,低笑了声:“有个小姑娘告诉我,叫我稍安勿躁,自在应对就好。”

星河的唇角动了动,头却更低了下去。

第一次来宁国公府,庾清梦就跟她说过,这琴房最靠近庾约的书房,有时候她练琴,庾约都会听见的。

在晚饭之前,甘泉说庾约的心情不佳。

方才庾清梦叫她弹琴,星河的那首《流水》,确实是古调新弹,加了些自己的心思在里面。

她不知道庾约在不在书房,不知他能不能听见,就算听见,会不会听懂。

可是现在,她知道,庾约非但听见,而且真的听懂了。

她的那些没有出声的、在琴音之中劝慰。

其实方才听庾约的《高山》之时,星河就已经隐隐听了出来,他的曲子凝重大气,八风不动之态,就好像在告诉她:那没什么,对他而言并没有难为之事。因为他便如同那巍峨高山。

所以星河在听完之后,脸上才有些许不大自在。

星河没言语,庾约的目光有些复杂:“你的心意,庾叔叔知道了。”

星河脸上一红,她不想承认,反正他就知道就好。

琴房外,隐隐地仿佛有说话的声音,像是平儿在跟谁低语。

星河凝神听了一会儿,从袖子里掏出那个盒子,躬身呈上:“庾叔叔,这是父亲叫我转交的。”

庾约扫了眼:“靖边侯给我的?”

星河道:“是。”

庾约的目光闪了闪,探手拿了过来,单手将那木盒打开,碧色的玉韘,灯影下泛出浅浅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