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第2/2页)

除了在生意场上,闫涵已经很久没有醉酒。宿醉真是一种可怕的感觉,意识已经清醒了,脑仁却疼得不行。那种疼痛会麻痹人的神经,许多被尘封在心底的记忆都被酒精强行唤醒。

十六岁出来闯社会,什么三教九流的圈子都混过。坐拥的这数不尽的财富,多是在黑漆漆的染缸里一点点摸索出来的。如今他鲜衣怒马,醉人心眼的奢靡让他几乎要忘记了当年衣衫褴褛、底层打拼的日子。

于素云。

这三个字是他生命里的劫数,他身边与他一起打拼的兄弟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不能提的。

不知道栾凤是从哪里知道于素云的,也许是他梦中压抑不住的呓语吧。

黎明的曙光从天地一线之处缓缓出现。不管时空怎么变换,日出日暮的风景总是惊人相似,让人觉得时间好像一直停滞着,什么都没有变化一样。

撑着身子爬起来,明明头已经很痛了,闫涵的第一反应仍是给自己倒酒。浅酌着那深色的酒液,已经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只觉得好像不会醉一样。

青梅竹马,年少相爱。当年在底层拼命挣扎,天天想着要发财,不过是想给那个面冷心热的姑娘一个最好的未来。

她原本该有更好的未来,为了他,放弃了家人朋友,放弃了引以为傲的学业,只为与他相守。他拼了命挣扎,只想报答她的一片真心。

可贫贱的生活浸淫,真心也会蒙尘。他急功近利想要赚钱,跟了不对的人。那人强取豪夺,将于素云带走。

当年的他穷困低微,连把心爱的姑娘夺回来的能力都没有,拼了一身蛮劲,换了一身毒打。苟延残喘之际,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从此天涯两分。

积蓄多年,忍辱负重,他终于能把她夺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他要带她走,可她却怎么都不肯走。

最后的最后,在那冰冷而华贵的屋子里,她选择了与那人同归于尽,直到生命的最后,她仍记得为他找回折损的骄傲。不论是她,还是那人,他们的存在,都在提醒着他不堪的曾经。所以,她最后亲自终结了这一切。

她去后没多久,闫涵在下三流场合遇见了栾凤。那么相似的眉眼,气质却相差甚远。所有的人都不能理解,以闫涵正上升着的地位,多少干干净净的姑娘家上赶着都来不及?怎么会去包养一个带着女儿的下等妓女?大家的疑惑他从不回应,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论他表面如何风光,夜里空屋空床的寂冷,仍是逃不过。

栾凤带来的女儿,当时还是稚童,眉眼间有几分记忆中的样子,最可怕的是气质也像极了当年的她。看着她一天天长大,闫涵觉得自己的年岁仿佛在倒退。

他越来越分不清自己在哪里,分不清眼前的女孩是谁,最后他也快忘记了,自己是谁。

只记得那人满身是血,身上好多处都是伤口,可她是那样狠,那样恨,她手上仍然握着尖刀。

闫涵进屋的时候。血腥的气息让他几乎要忍不住开始作呕。而她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她用那么绝望的眼神看着他,她说:

“闫涵,我这一生唯一的愿望,只是平安一世,儿孙满堂……”

他讲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地说着:“我给得起,可你为什么不要呢?”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在对谁说的。

……

——

早上八点多,周叔敲了敲房门,没得到闫涵允许就直接进屋。满屋狼藉让周叔眉头一皱。

“先生,还去公司吗?”他问。

闫涵揉了揉太阳穴,半晌才问:“找到她了吗?”

“还在西安。”周叔想了想说:“她去补身份证了,然后买了两张票,一张……”

还没等周叔说完,闫涵已经对他摆了摆手:“去柴河。”

周叔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她也许会回深城。”

闫涵没有解释,只是重复了一遍:“去柴河。”

沉默地撇开视线望向窗外。闫涵有一瞬间感到恍惚。

当年那么痛恨那人用钱权压人,如今地位发生变化,闫涵只希望钱权的力量更大一些,能助他得偿所愿。

原来人真的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可怎么办呢?他除了钱,已经一无所有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写了两遍。有点卡文,希望之后的发展能更好。

还在追的菇凉有多少,举个手告诉我~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