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说再浓烈的爱也会消散,我便用这一生做给你看(第3/7页)

周丹娜说临走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和苏绿告别,都没有说一声再见。

“后来在广州,我妈真的改变了。她在一家工厂上班,每天起早摸黑,工资是计件,别人一个月挣两千,她能挣四千多,工作量是别人的双倍。她真的改好了,我甚至庆幸自己离开了南京,我以为我拥有了完整的母爱……”周丹娜垂下了眼帘,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发生了什么变故吗?”苏绿倾听着周丹娜的诉说。

“她死了,临死前两个月我都没发现她身体那么差,我那时在学服装设计,花了她不少钱,可能她清楚自己的身体,瞒着我在拼命挣钱。病查出来时,都是晚期了,肠癌。她死的时候,还交给我一笔钱,她说这些钱放心用,都是干干净净的。最后那一个月,她瘦的只有六十斤重了,我把她抱在怀里,就像我小时候,她抱着我那样。我的妈妈,就那样无力地死在我怀里,而我,都没有为我打她的那一巴掌,向她道歉……”周丹娜抹干眼泪,叹息一声。

苏绿拥抱着周丹娜,眼里也积满了泪水,说:“没想到你们吃了这么多苦,都过去了,都会过去的,阿姨在那边,看到你现在衣食无忧,有所爱的人,也会很放心的。”

“我这样子,她会死不瞑目吧。我欠何修年的,我必须要还他。和他认识,是我妈住院的那阵子,他也是陪他太太就诊,我去化验室窗口给我妈取化验单,他给他太太取。很巧,两张单子拿错了,我们互相交换化验单,他太太血型和我妈血型一样,稀有的RH阴性血,熊猫血,这也算缘分。我妈的治疗费,都是他陆陆续续给交的。”周丹娜将长发拨向脑后,揉了揉眼睛。

苏绿点头:“那我就理解你对何修年的感情了,人在最无助的日子,能有个伸手相助的人,日后,这个人会令自己感激一生。”

你说再浓烈的爱也会消散,我便用这一生做给你看。

“是啊,我感激他,我也爱他,为他牺牲再多,我都愿意。这次我们是结束了台北的生意,打算在北京久居的。他承诺给我开了一家名品女装店,台湾的本土品牌。他女儿国中没念完,就去加拿大留学了,他在台北也没什么挂念了,索性把生意搬来北京,也方便照看他太太。以后他太太病情逐渐康复,他们一家人都会去加拿大定居。”

“也好,我也在北京,我们就可以常常见面了。”

“哎呀我真是糊涂,一直说我自己的故事,你快说,你怎么来北京了,你和方卓昂后来怎样呢,还有艾细细和修女都还好吗,我挺想念她们。”

“我也一言难尽……”苏绿开始絮絮叨叨向周丹娜讲述这她从南京到北京的故事。

墙上挂壁的复古大钟滴答滴答走着,钟声敲了敲,都凌晨三点了,她们没有困意,久别重逢,肩靠肩诉说着。

清晨。

苏绿醒来,见自己和周丹娜正彼此腿压着腿睡在沙发上,她推了推睡得迷迷糊糊的周丹娜,抚头说:“醒醒,天亮了,我们真是能聊,我都忘了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周丹娜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走,刷牙洗脸,我陪你去医院。”

“你陪我去?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我也很想见见你们班的班花呀,能够让你和方卓昂翻脸,这得多大魅力,是不是!”周丹娜嗓音哑哑的,是昨夜说话太多的缘故。

等两个人准备出门时,周丹娜突然想起来:“差点忘了,何修年叫我找园艺工人修理草坪的,你等我一下,我去找物业的电话。”

周丹娜将包放到苏绿的手里,自己急匆匆进了家门。

包的拉链并没有拉上,苏绿不经意间看到包里装了好几个大大小小的白色药瓶,她心想:这个周丹娜,还是和从前一样,包里永远都少不了备着药,身上的包就像一个移动小药房。

“好了,物业说会安排园艺工人下午过来,我们走吧,去车库,我取车。”周丹娜握着车钥匙,粉色高跟鞋衬着脚很白,一身名牌打扮,哪里还是当年那个冬日里穿着破旧毛衣瑟瑟发抖的女孩。

这并不是坏事,哪怕是做着有妇之夫的情人,至少周丹娜过得很好,比过去要好很多很多。

周丹娜的车是一辆奥迪白色A5,敞篷车,适合风和日丽的天去兜风。

“来,上车,我们去会一会张恩让,过去是你保护我,将来,在京城,换我保护你。”周丹娜拍了拍车座位,戴着遮阳墨镜,潇洒地说。

苏绿坐上车,周丹娜熟练的驾驶技术,一路行驶很稳,苏绿舒心地闭上眼睛打了个盹儿。

“苏绿,到医院了。”周丹娜解开安全带。

“这么快,没堵车吗?”苏绿张开眼,向四周张望,只见方卓昂的黑色路虎也从一旁驶进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