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莫(第4/9页)

“放心吧,蒋森那么喜欢你,爱屋及乌,一定会照顾好那只猫的,你现在的任务是赶紧睡觉,早上还要去学校,你起不来的话,我就把你提起来。”他微笑,眼角有淡淡的鱼尾纹。

“那好吧,第一次住这么贵的酒店,我得好好珍惜这一晚。”苏绿莞尔一笑,飞快在方卓昂的脸上烙下一吻。

他见她听话地闭上眼睡觉,这才看腕上的手表时间,已是凌晨三点。

蒲苇彻夜未眠,窝在被子里无声哭泣,生怕会吵到躺在身边的母亲,但她清楚,此时母亲更是隐忍着哭声在流泪。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失去了最疼爱他的父亲,她再也没有爸爸了。她短暂的时间内,除了失去了方卓昂,还失去了最亲的父亲,这双重打击令她肝肠寸断。

老天有时候像是非要故意要考验你有多大的承痛能力,一下子就给你来了两个巨大打击,所谓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蒲苇想,此时的方卓昂,在她受到丧父之痛的时刻,仍选择陪在苏绿的身边,她心里,隐隐恨他。

她告诉自己不能垮,还要为父亲开追悼会,举办葬礼,为父亲安排最后一程。

这么多年,从未给父亲安排过什么事,一直都是让父母担心,学画画多年,在国外留学,回到北京着手开办属于自己的画室,爱上方卓昂,每件事都离不开父亲的操办。

如果不是苏绿的出现,如果没有这场火,三天后的十一国庆,她和方卓昂就能如期订婚,而这一切的美好幻想都被打碎了。

她没想到唯独一次自己来给父亲做安排,竟是安排父亲的身后之事,给他一个最后的告别仪式。

父亲用生命来保护的几幅字画,她在心里问,值得吗,为了保护住那些古画,父亲连命都不要了,他一生清贫,不爱钱财,多少人出高价想买他的画,他皆断然拒绝,将那些古画视若生命。

住在方卓昂的房子里,母亲还并不知晓她和方卓昂之间关系的变化,原计划的订婚已是不可能实现了,他此时一定是陪在苏绿的身边。

李品传来短信:节哀,需要我,就说声。

她起身,走进卫生间,给李品打电话,电话刚一接通,听到李品的声音,她就哭了出来。什么话也没有说,李品在电话的另一头不停地安慰她,她虽然一句话也没听的进去,但能够对着一个人哭,对她来说,已是最大的安慰。

“谢谢你,能够听我哭,我很难面对爸爸的去世,太痛了,来得太突然……方卓昂也离开了我,虽然我和妈妈暂时住在他家里,可他今晚没有回来,他陪着那个小女孩……李品,我这样子是不是很让人生厌?他不爱我,我却要横贯在他们之间,我想要什么……我想我爸爸活过来,我想方卓昂爱我……我很没出息,到现在,还在想着他,我爸爸死了,我还想着他……”蒲苇撕心裂肺般低哭,痛苦难忍。

亲情,爱情,一夕之间都割舍了太多。

“蒲苇,有我呢,还有我这个备胎,你不是非爱方卓昂不可,你还有我李品随时准备听令守护在你身边,我希望你快乐,虽然我总装爷们充大蒜和你调侃,但你不开心了,我也会跟着难过。发生这样的灾难,谁也不想的。”李品心酸地说。

“怎么会无端端着火……我始终不明白,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当时只有我爸爸一个人在家,我和我妈妈也是后来回来的。现在爸爸走了,真相是什么,还有谁会知道……”蒲苇擦拭眼泪,想着那场可恨的大火,就万分痛恨。

李品思忖着说:“消防队员和刑警大队都来过了,保险公司也会跟进,如果是意外着火,那么小区开放商和物业都少不了责任,但要是人为纵火,那事情就更可怕了,该不会是你得罪了人不知道吧。”

“不可能,我爸爸妈妈与人从不结仇,他们都是低调的文化人,而我的交往圈子也很简单,没有谁会恨我们一家人恨到要我们死的地步,不会的。”蒲苇说。

卫生间门被敲响。

“蒲苇,在里面吗?”蒲苇的母亲嗓音无力,几乎是沙哑。

“我妈醒了,挂吧。”蒲苇挂了电话。

蒲苇开门,望着母亲面无血色的脸,说:“妈,你怎么醒了。”

“我梦见你爸了,你爸不放心你,托我要好好看管你,怕你想不开,我醒来就赶紧找你,你可不要做傻事,妈妈只有你了。”母亲抱着蒲苇,流着泪说。

已经哭不出来了,嗓子除了能勉强发音说话,连哭声都无法表达。

“妈,您放心,从此我们母女相依为命。爸爸走了,他在那个世界保佑我们,他是为了保护他视为生命的古画文化做的牺牲,他无憾,我们也不要太绝望了。妈妈,你要和女儿一起坚强活下去。”蒲苇紧搂着母亲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