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2/4页)

他只是被迫传递过一些消息,他没有,他不知道的!

柴兴怒哼一声,这粗犷爽朗的青年鲜见一脸冰冷怒色,冲上去一把拨开孙承玹的手,狠狠一拳就挥过去,他破口大骂:“你他娘的狗崽子!!我不想你全家!!!”

柴兴重拳一挥,整个沉重镶入地面的精铁邢架都晃了晃,李贤被打得脸一歪,鲜血飞溅,嗒嗒嗒七八颗带血的牙齿被打落在地。

皇太子可不单单是皇太子,他还是柴兴的亲表弟,两人年龄就相差不到一岁,小时候甚至是一起玩耍一起学武一起长大的!!

柴兴尤自难泄心头之恨,又狠狠踹了李贤几脚,力道之大,连他自己都趔趄了一下。

要不是还要口供,他恨不得提刀就把这狗崽子剁成肉泥!!

铁链绷紧叮叮作响,李贤又吐了一口血,这次不是口腔打破的,而是从腹腔里喷出来。

鲜红色,斑斑点点喷溅在邢架前的青色地面上。

可并没有人怜悯他。

不管是谁,尤其暗部,个个目带愤恨瞪视着邢架。

纪棠也是,谁会怜悯叛徒?她最多有点点担心看了身侧的赵徵一眼。

这个李贤,纪棠从前听赵徵说起黄汉五人的身世时曾详细提过。

这人身世和张惟世差不多的,乱世倾辄,多少庶族和黎民小家被卷进去,动辄粉身碎骨。李贤家被洪水冲垮,整个村子乞讨为生,可逢大灾战乱谁家有余粮?跋涉数百里病的病饿的饿奄奄一息等死,最后还是被柴太后所救。

这等全族活命的大恩,该比山高比海深了吧?可前有一个张惟世,后有一个李贤。

纪棠摇了摇头。

只张惟世为官为爵为钱财,而这个李贤呢?

她思索了一下,略略比较这人和张惟世的区别,“难道……你妻儿没死?”

这个李贤从被救那刻起直到今年,被成功抓获当时已重新被大起底了一次。

李贤家被洪水冲毁,同村族人四散奔逃,自然有人找不见的,最后能一起上路乞讨的不足四分一。

李贤父母在,妻子和刚出生的孩子却没来得救出来。

难道没死,被辗转拿在人家手里了?

纪棠缓步下了石阶,试着猜测了一下,妻儿确实比族人重要多了,毕竟李贤父母已经老病死了。

李贤浑身一震,呼吸登时粗重了许多。

柴义冷笑一声:“这不是背叛的理由!”

难道妻儿没死,太后娘娘的恩义就不在了?难道妻儿没死,就可以背叛组织不忠不义了吗?

柴义上前一步,冷冷道:“你可以自裁!!”

柴义向来都是寡言少语而理智恭谨的形象的,还是第一次看他这般的冷笑喜怒形于色,可见他作为暗部的统领在这一刻是有多么的愤怒。

他转身跪地:“殿下,请将此人交给卑职!”

柴义有些年没有亲自监刑了,但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凭借他的手段,必将此人的上下线和腹中所知尽数吐出出来!

“可。”

赵徵垂眸,不要让此人死了。

柴义一抱拳,是!

……

转眼七月将尽,八月快来了。

淅沥沥一场秋雨,天气凉快了很多。

纪棠伸了伸腰,把窗推开透了透气,和沈鉴云说了一声,起身出了去。

马上要对山南用兵了,新招募兵卒的演练,后勤的补给,还有备战的种种事宜,连同出门这段时间积攒下需过目的政务堆在一起,要忙的事情还挺多的。

不过好在有了沈鉴云。

纪棠手头上很多事情都能移交给他了,沈鉴云不疾不徐,熟悉事务和进入状态却非常快速,她现在是比以前轻松了好多。

前天从地牢出来,加班两天,就交接得差不多了。

纪棠手里的事情去了一半,人轻松了不少,也不打算加夜班了,和沈鉴云告别之后,她就推门出了前衙的新给对方增设的大书房。

庭院草木疏朗,仍是苍翠色泽,天上繁星点点,两盏大大的桐油灯笼已经挂在檐下了。

她去了赵徵的书房,赵徵这两天情绪都有些不佳,纪棠就打算陪陪他和他说说话。

不想去到书房,赵徵却不在屋内。

高淮指了指前面的屋顶。

赵徵在屋顶吗?

纪棠没让他们声张,想了想,回屋提了一小坛子桃花酒,才顺着高淮给她搬的木梯子爬上去。

“阿徵。”

赵徵躺在屋顶上,双手枕在脑后,不知在想什么,她上来都没发现。

她喊了一声,他才回神,回头一看,他要翻身坐起过来带她,纪棠却提着那个漂亮的青花小坛子,又轻又快踩在瓦筒上跳过来了。

轻盈稳稳,没踩烂一块瓦。

她也学着他那样,翘着脚躺在瓦顶上,这般倾斜躺着,可以看见漫天的繁星。

秋日,星星感觉格外近,在这个没有污染的古代,星星极亮极多极闪,漫天的星河,一条银带在延伸至远远的无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