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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节是很累人的事。”安全部来的人说。他已将表格填得差不多了。

“的确累人。”

“你指填表格还是过节?”

我笑笑说:“都累。活着就累。”

“没错。”他笑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好好地笑:“这话不该你说。该我这个岁数,这个职业的人说。你正在做我们美国外交官的未婚妻,你说累,不大合适。你看,你们定在六个月之后举行婚礼。婚礼之后,你才真正开始体味什么叫‘累’。”

我想他倒真不如看上去那么乏味。我发现自己又朝那张名片上看一眼。这回看得不那么马虎了,看见了他的名字。他叫约翰。芸芸众生,其中有百分之十的男人名叫约翰。

“你抽烟吗?”

“不抽。”

“喝酒吗?”

“不喜欢喝。不过也不反感。”

“你只需要说‘是’或‘否’。”

“这些也要填到表格里?”

“这些是必要提问。如果你吸大麻,国务院可要操心了。”

“大麻?”

“你用过吗?‘是’还是‘否’?”

“否。”

“有没有欠账——欠信用卡公司,电话公司的账?”

“也算正式提问?”

“是的。”

“如果我欠账,能说明什么问题呢?”我做出纯粹与我无关的好奇模样。

约翰停下了填写。“你欠谁的账?”不等我及时回答,他马上接着说:“我调查过一个案子:一个外交官的妻子瞒着丈夫到处借钱,买首饰,买衣服。什么都买。这非常危险。”

“哦。”

“想不想知道它为什么危险?”

“想知道。”

“如果一个人经济上陷入危机,他很可能会在道德上出界。比如——只是比如:一个敌国情报机构了解了你的经济危机,又抓住了你道德上的弱点,就会用钱来诱你出卖你自己国家的情报。”他停顿一下,等待这个阴险的逻辑在我的身心弥漫。“你是否欠账?”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