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第2/4页)

如此看来,花翡和狸猫现在并没有落入他的手中。而当日围攻狸猫的定是子夏飘雪的人,狸猫昏迷时口中的孩子就是紫苑了。

“你若想用我和紫苑威胁肇黎茂,恐怕就打错算盘了。”我冷冷地看着他,“他能力排万难登帝称王,江山与女人,孰轻孰重,怎会分不清楚?美人可以再娶,儿子可以再生,你想让他为了我们区区母子二人就割地让国……未免太天真了!”狸猫又不是软脚虾任人摆布的,何况,我连紫苑都生了出来,可见说中了那个什么破“血菊”就会断子绝孙的话也不是百分百准确的,而且有花翡在还怕有解不了的毒吗?狸猫以后肯定还是会有子嗣的。

“啧啧,真是不讨人喜欢的美人啊。”他摸了摸我的脸颊,我狠狠侧到一边,厌恶这水蛇般的触碰,“如你所愿,我自然不会如此天真。”他慵懒地笑着,站起了身子。

“别忘了我们的小紫苑还在月华殿里睡着,美人最好乖乖地待着。”拂袖临去前,留下一句话。无非想用孩子威胁我好好配合,怕我搞自杀什么的。我至于糊涂至此吗?但是,我实在很讨厌妖孽那句“我们的紫苑”,让人想冲过去打他一拳。

不过,他抓我和紫苑,如果不是为了威胁狸猫,那又要做什么呢?

浑浑噩噩,也不知在这怪异的石室中待了几日,这里的照明全依赖悬挂在顶上四角的四颗硕大的夜明珠,根本看不见外界的阳光。如果按一日三餐的标准算的话,我估摸着从我醒后大概过了六天。

这几天里,子夏飘雪倒是再没露过面,而紫苑也再没见到。我总是不能克制地会挂念他,不知他餐餐是否吃饱,夜夜是否睡熟,日日是否穿暖,有没有被那妖孽打骂。

几天了,我除了从那侍卫口中问出他的名字叫“穆凌”,其余一个字也撬不出来,连右手的腕骨也不肯帮我接起来,不愧是妖孽的忠实走狗。每日一放下饭后便闪电般消失。

据说,当年纳粹法西斯曾发明过一种精致而恶毒的酷刑——把一个人完全孤立起来。不采用任何肉体的酷刑,而是将人安置在完完全全的虚无之中,因为大家都知道,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像虚无那样对人的心灵产生这样一种压力。彻底的隔绝,彻底的真空。

当我连石室中每朵睡莲有几片花瓣都谙熟于心的时候,我想,我正在接受的就是这种酷刑。

再下去,我怕我会疯掉。

“我要出去!”我将放满饭菜的托盘往水里一推,朝石壁处大喊。我相信那石壁外肯定有不止一个人守着我这个要犯。

果然,不过一会儿工夫,石室门便打开了,进来一个宫女打扮的人,对我恭敬地作揖行礼:“陛下请云姑娘同去沁雪殿用膳,姑娘请随我走。”

她提着一盏幽暗的绢灯在前面引路,整个甬道黑漆漆的,除了脚下的一点光,和两边不时好似有水浪拍打的声响外,什么都看不清晰。那宫女始终保持低头姿势,目不斜视,我发现那妖孽调教人果然很有一套。

酒池肉林。

看着手持三足金樽、坐在黄金坐榻上、身披裘袍、被一群身着轻纱的美女环绕其中的子夏飘雪,我深刻体会到了这四个字的精髓。

空气中是浓重的酒香,说不出的淫靡景象。不过,我很讶异居然没有一丝脂粉的香气。“启禀陛下,云姑娘带到。”宫女通报的声音不高不低,既不影响到上位者的雅兴,也不至于让人听不到。

整个大殿中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投在我身上,除了子夏飘雪。片刻惊艳的注目礼后,是汹涌而来的暗潮,夹杂着敌视、嫉妒的醋味。恐怕是误会我的身份了。

子夏飘雪高举起酒樽,玫瑰红的佳酿如细细的泉水流淌下来,他闭上眼微仰起头,接了一口在嘴里,右手随意地一抬,那宫女便将我领至他的右下手位坐下。

之后,他便不再理我,径自搂着身边的一个美女调笑。那美女穿着低胸霓裳裙,肩上披了件轻纱,含而不露,隐约可见雪白的乳沟,将穿衣比赤裸还挑逗的性感发挥到了最高境界。左右其余美女也都个个拥有让人喷鼻血的傲人身材。

我一边暗暗诅咒他不管是得艾滋也好、肾亏也好,反正早点去死,一边自动将这一堆人视作空气,开始自顾自地吃了起来,能出来透透气总是好的。

“长驸马西陇国国君陛下驾到!”太监尖细的嗓音像铁钉划过玻璃般让人耳朵刺痛难忍。

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停在殿门外。

“驸马,驸马,怎么了……您怎么了?”随从一拥而上,搀扶住来人。

“容……容儿……”声音细微到几不可闻。

至今,我右手脱臼的手腕仍没接上,只能用左手持筷,使得不大利落,费尽全力刚夹起的一粒丸子滚落桌畔,我失了耐心,直接操起勺子舀了一颗,低头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