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头·中 第十八章 柳暗花明处

知意楼后面的街上,夏初步履匆匆而过,手里小心翼翼地拿了细细一卷纸。下午在茶楼吃罢饭离开后,她在街上转了转,买了一只小锦盒,又从纸店里寻了这么一张淡绿色的彩纸来。

回到家中,夏初把葡萄坠子拿了出来,放在手里看了好一会儿后放进了小锦盒,仔细地扣好盖子。她去厨房捏了点面熬成糊,又翻出剪子裁了那张彩纸,把锦盒包了起来,封上口。

看了看,觉得不太平整,便又拆开,重新包了一次。都弄妥当了,夏初又看着盒子发呆。

苏缜不来,她居然毫无办法找到他。夏初这才觉得自己对苏缜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没有电话和微信,不知道他住在哪里的情况下,他就像掉进了海里的一滴水,全无踪迹可寻。

最早她是没想到要问,后来苏缜总是会出现,她就习惯了,便也忘了要问。她总觉得苏缜会在自己想到他的时候就来了,可现在自己想了他很多天了,他在哪儿呢?

夏初帮他找了很多的理由,默默推算着每一个理由所需要的时间,告诉自己他下午就会来了,他晚上就会来了,或者他明天应该就来了。

但是没有。

夏初把包好的礼物重新放回了抽屉里,抬头看了一眼墙上贴的画。这幅画就像是一首歌里最动人心的一句歌词,再往后,歌曲却戛然而止,堵在那里让人抓心挠肺,却无计可施。

西京这几天还挺太平,也就是几个小案子,或者判罚或者调解,很快便都结了。夏初找来常青,问他听没听说过一个叫黄真的商人,常青侧头想了好一会儿却是摇头。

“我帮你打听打听去?”常青问。

夏初低头抹了下鼻子,觉得若是让黄公子知道了自己在人肉搜索他,可能也不太好,便道:“倒也不用,你不知道就算了,我不过是随口问问。”

“真不用?”

“真不用。”夏初摆摆手肯定地道。

常青这才作罢,返身走了两步又转回来,神神鬼鬼地道:“对了,头儿,您知道王槐最近干吗呢吗?”

“不知道。”

“他去了个镖局应工,好像还是个小头目,毕竟是在衙门里待过的,月钱开得挺高。”

“那挺好。”夏初无可无不可地笑了一下,“羡慕啊?”

“没有!”常青赶紧否认,耸肩笑道,“月钱再高也没衙门里的公差体面,再说,能高到哪儿去,是不是?”

“你最近遇见他了?有没有说什么?”夏初问。

“没有,都是听说的而已。以他那人的性子,就算看见我也保不齐要远远地躲开呢。”常青不屑地哼了一声,“无大量难成大事。”

夏初干笑了两声。对于王槐,她始终有些褒贬不明。最初时,王槐与许陆都是夏初看重之人,后来许陆能力更胜一筹,威望水涨船高,王槐心理失衡是必然的。

后来的事,夏初觉得也是自己处理得不好,但时间倒回去再看,她还是不知道怎样处理才算好。有了错总不能不去批评,不能没有惩戒。不是说知耻而后勇的吗?显然王槐并没有这样的意识。

只能说她处理得不算聪明,而王槐的反应更算不得聪明。

私心里她也挺想为王槐开脱开脱的,毕竟这个时代的社会背景和普遍认知在这儿摆着,就像蒋熙元说的那样。所以在这个背景下其实也说不得王槐错得多离谱。

但她要想在府衙里绝了刑讯这档子事,总得有个开刀的人,倒霉的王槐就这么撞上来了。如果她还有机会再见到王槐,她是不是应该与他推心置腹地谈一谈?

但有些关系的基础破裂了,就再无修复的可能。王槐已经不属于府衙的人,夏初和他已经完全没了再沟通的基础,也就只能这样了。

许陆这些日子心情很好,他在一群捕快中明显成为了一个领头人的角色,在找不到夏初的时候,捕快遇到什么事都会问他拿个主意,基本是个副捕头了。

就在他春风得意之时,蒋熙元却忽然找到了他。

离府衙不远的一个小酒楼里,许陆略有点紧张地坐在蒋熙元的对面,但面上却没流露出紧张,只有分寸合宜的恭敬:“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工作做得不错。”

许陆心里放松了一点儿,点头致谢:“应该的。”

“但方法不对。”蒋熙元一句话又把许陆的紧张给拱了上来。他勉强地笑了笑,“若有失当之处,还请大人指正。”

蒋熙元浅浅一笑:“你比王槐有能力,更重要的是你比他聪明得多。你与他的龃龉我问过了,事情你比我更清楚,我也就不再重复。”

“承大人谬赞了,王槐的事到如此地步我也很遗憾。其实无非都是共事间的一些摩擦罢了,倒也谈不上龃龉。”许陆诚恳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