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玉佩(后半部分添加了新……(第4/6页)

能见外公,阿笙自然是欢喜的,对手指道:“那娘快点带阿笙去找外公外婆。”

“好。”

宝珊将阿笙托付给门口的侍卫,自己深吸口气,缓缓吐出,提步走进客房,反手合上了门。

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陆喻舟没有回头,站在面盆架前净手。

宝珊走到他身侧,“可以说了吗?”

陆喻舟扯下帨帕,擦掉手上的水珠,并没有要开口讲话的意思。

说来可笑,明知道他将对付朝中对手的手段用在了自己身上,自己却还是走进了他的“网”中。

“大人到底要怎样才肯说?”

陆喻舟走到屏风后,不疾不徐道:“宽衣。”

他自认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在缃国公府那样一个深宅大院中,良善会成为人的软肋,会被狠狠扼住喉咙。但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从出生就乖戾的人,他的温和终止在被赵氏派人推下深井那晚。

那一年,他才十三岁。

若不是连日的暴雨让井中积了水,只怕他早成了孤魂野鬼。

被人从井里捞出来后,他多处骨折,太医说,稍有疏忽就会残疾。他拖着重伤,控诉赵氏的恶行,却因找不到证据,被父亲狠狠掴了一耳光。之后,他昏昏醒醒持续了半月有余,等彻底康复时,他的父亲和弟弟都已被赵氏哄得服服帖帖,话里话外是对赵氏的维护。

他忍着病痛去了外祖父家,想要得到他们的关心和信任,外祖父却因不想得罪屹安王府,将他打发了回去,还告诉他不要再起幺蛾子。

自那天起,十三岁的少年再没有登过外祖父家的大门,如今请也请不去。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明白了两个道理,亲情如凉水、凡事不可让。

如今,之所以不动赵氏,并非因为屹安王府,也并非因为赵氏的皇族身份,而是......

他要让赵氏在缃国公府的深宅大院中凋敝,一点一点品尝腐烂的滋味。

卑劣吗?恶毒吗?

陆喻舟靠在屏风上,低眸看着为他宽衣的女子,唇畔浮现一抹阴鸷的笑,是那种被深藏在骨子里,见不得光的冷笑。

也是他的另一面。

风光霁月的汴京第一公子早死在了那口深井里,此刻的他,不过是一个寡淡无情、偏执可怖的恶灵。

母亲的“病逝”尚且还未搜集到足够的证据,又何谈去替别人查得身世。但他也没有不闻不问,还是暗中调遣了下属去详细搜寻当年的蛛丝马迹,但他的心里是不平衡的,救赎她的同时,她反关心过他吗?!

恩师的情固然该还,可下属搜集的全部音尘都指向,宝珊极有可能是官家的骨肉!

若是真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确定宝珊是官家的骨肉,自己是该隐瞒恩师一辈子,让他抱着对邵家小姐纯粹的爱度过一生,或打破他的念想,残忍地告诉他,他的心上人给别人生过孩子?

但搜集的音尘不能确定,当年官家将邵家小姐禁锢在东宫那些日子,有没有逼她臣服,亦或是,她为了心上人,主动向官家投怀送抱。

可官家做太子时,常以暴戾威慑对手,登基后,是岁月磨平了他的棱角,让他看起来亲和不少。要是以当年的视角分析,官家碰了邵家小姐的可能性很大。

往事种种,想要彻底明了,还是要找到邵家小姐。

不过,搜集的音尘也不是毫无用处,其中最鲜明的一点便是,官家对恩师起过杀心,邵家小姐因为要保护心上人,才与官家达成协议,选择远走他乡。

这些音尘,是下属从当年的几名东宫侍从的口中得知,这些人因为年纪大都已离开了皇宫,仅是寻找他们,就耗费了一年多。

沉浸的思绪中断在腰封脱落那一刻。

陆喻舟忽然扼住她的细腕,将她拽向自己,“就你这性子,能在宫里呆上多久?”

深深宫阙,让多少城府深沉的人成了孤魂。以宝珊软糯的性子,即便有帝姬这个身份,也会被人早早的算计至死吧。虽说她能在缃国公府自保,但又怎么跟宫里的腥风血雨对比呢。

听得这句突兀的问话,宝珊转了一下手腕,努力辨识着他话里的重要暗示,“大人的意思是,我的身份与宫中之人有关了?”

还是有点机灵劲儿的。

陆喻舟冷笑,“你想与宫中之人有关吗?”

“我想不想并不重要,”宝珊抽回手,感觉腕部火辣辣的疼,“我想听的是真话。”

“若真话不如你所愿呢?”

宝珊揉着手腕,自嘲地道:“总比不知自己姓氏好吧,大人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被众星拱月,当然不懂生存在淤泥中的我是如何一个人挨过来的。”

众星拱月吗?这四个字听得无比讽刺。陆喻舟没有提自己少年的经历和心境,拍拍她的脸蛋,“你看到的未必是真,世间不是只有你一人在默默承受着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