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番外一(第2/7页)

小厮惊叫着把阿沅推倒在地上,狠狠地补上了几脚,怒吼道:“下贱胚子,二爷你也敢碰?看我不打死你!”

阿沅死死盯着小厮,血从她的鬓侧发间流下来,淌进了眼里。她的眸子里混杂着愤恨,但没有一丝怯懦。

不想活了,这样的日子多一日阿沅都不想过了。

“这样的性子留在这也是祸端,不如将她卖给我。”叶申拂去袖上污渍,笑容不减,云淡风轻地说,“倔成这样,倒是好苗子。”

姜妈妈颇有眼色,立刻询问:“二爷……是看上这丫头了?”

叶申干脆利落地从袖中拿出银两丢到姜妈妈手里,笑着说:“嗯,我买下了。”毋庸置疑的口吻。

姜妈妈捧着沉甸甸的银两,却有些犹豫道:“这丫头脾气差得很,二爷要不换一个?有漂亮条顺又会干活的姑娘。这不是钱的问题。”

姜妈妈这种浸淫欢场多年的老人,自然知道阿沅性子太烈无法驯服,只怕日后她会得罪叶申,牵连自己。

叶申却摇摇头说:“无妨,我想要她做的事很简单。”

这是阿沅晕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眉清目秀的衣冠禽兽。”这是阿沅初见叶申时的心中所想。

言尽于此,姜妈妈自然不会逆了叶申的意愿,她立马吩咐人将阿沅拾掇干净送到云生戏院去。瞧着叶申满意的神色,姜妈妈赔笑道:“容我问二爷一句,您买她回去做什么?”

叶申淡然一笑:“学唱戏而已。”

阿沅很久很久没有睡得如此沉了,没有人喊她起来干活,没有人逼她接客,也没有人打她骂她。

阿沅醒来时,发现自己不是在胭脂巷,而是在完全陌生的房间里。自己真的被那个男人带走了!

怎么才能从这里逃出去?!

但自己才刚刚清醒,没有什么力气。阿沅撑起身子下床,周遭有些咿咿呀呀的声音。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房门偷瞧,竟然无人看守自己?

打开房门环顾四周,阿沅这才发现自己在一个二楼的房间门口,往下看就能瞧见一个戏台的侧面,台上有人化着浓艳的戏妆。台下并没有观众,只有那个带自己回来的男人站在最中间,偶尔叫停台上的人,指点一下动作。阿沅向东面瞧去,戏院大门敞开着。她心中一动,只要走下楼梯,自己就能从大门逃走!而那男子离大门还有十几步的距离,根本来不及抓她。她一定能逃走!

阿沅轻声地走下楼,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停留在那扇敞开的大门上,只要从那里跑出去,她就自由了。

阿沅快步走到了门口,即将跨出那一步时,她看着外面车水马龙、行人匆匆,街上的小贩忙碌着自己的事,突然就冷静下来。

从这里逃走,又能去哪里?

阿沅有些茫然,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你怎么不跑了?”身后传来清朗的声音。

阿沅回头,那男子还是站在原地,并没有追过来,只是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这个男人没有打她没有骂她,甚至还在房间里给自己准备了衣物和吃食。阿沅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我真的只要学唱戏就可以了吗?不用做别的事吗?”

那男子想了想说:“等你学会了唱戏,我会告诉你该做什么。”

虽是模棱两可,但总不会比过去过得更差。阿沅实在太累了,她看着那个男人,情不自禁地点点头说:“好。”

青衣长衫的男子问她:“你叫什么?”

阿沅犹豫片刻,赧然回答:“我没有名字,我的命是你给的,你替我取吧。”

阿沅是古婆婆替她取的名字,她不喜欢。

男子思索片刻,笑着对她说:“春去夏犹清,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晚清,如你一般,如你一般。”

戴是阿沅记忆深处,唯独还记得与爹娘相关的事。

从此她有了名字——戴晚清。

戴晚清被叶申从胭脂巷带回来以后,真的每日都在学唱戏。

刚开始她也曾夜不能寐,不过几日便想开了,若叶申是同情她的客人,也好过那些想轻薄她的粗鄙男人。

就算叶申不是好人,终究也是个长得温文尔雅、仪表不凡的恩客。

局促地在戏院住了几个月后,戴晚清才知道像自己这样被买回来的女孩不只有她。叶申陆陆续续又带了不少女孩进戏院,还命管家指派了人教她们唱戏学文。

虽然不晓得叶申如此做的意图,但吊嗓、练身段、耍大刀,戴晚清总想要做得最好。书是叶申教她读的,字是叶申教她写的,叶申说过的话她总能一字不漏地记得。但叶申看每个姑娘的时候都是温和笑着,不偏不倚毫无私心。那些姑娘或许学不会唱戏,或许去了更好的地方。

学唱戏有多苦、有多少委屈戴晚清都没提及过,因为这些与过去的日子相比,她甘之如饴。而且和那个人欣慰的眼神比起来,这都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