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那日我狂哭不止,曾经差一点想过死(第6/8页)

我的声音渐渐喑哑,失声了,除了哭,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我像个轻哭的哑巴,弯着身子哭,我失去了我生命,最重要的两个人。卓尧,再也不会原谅我了,他走的时候,那么无情,决绝。

整晚未合眼,等着电话,等着黎回找到的消息,却毫无任何音讯。

阿春几次敲门,想进来给我送饭,我都没开门,嗓子发不出声音,我也不说话了,就那般静静流泪。

夜里像是听到黎回在奶声奶气清晰地叫:“妈妈……妈妈……”

我突然坐起,想要喊黎回,却只能发出轻微的“啊”声和“咿”声,喉咙干燥疼痛,全身滚烫,是发烧了吧。

次日,起床都力不从心,全身软如棉,我用纸笔写下话给阿春,让她打电话给林慕琛。

“太太,你发高烧啊,得去医院,我背你去医院……”阿春吓的脸都变了色,见我说不出话,像是我得了什么重症一样。我摇摇头,让她放心,我还没有事,指着纸,让她问林慕琛有没有黎回的下落。

我想想,又写了一句话,让阿春不要告诉林慕琛我病了,免得他不能一心找黎回,我都发不出声音,也没法和警方沟通。阿春急得直掉泪,我一直摇头,勉强对她微笑,她这样子为我哭,叫我怎么忍心才好。

阿春和林慕琛通完电话,说:“他说警方调查了戴靖杰的公司和住处,都没有找到黎回,戴靖杰也有不在场的时间证人,他找了一夜,现在正在警局,叫你不要急,黎回现在一定是安全的。”

我想最后一句话是阿春自己编出来安慰我的。

窗外下起了大雪,黎回被抢走的时候,衣服穿的并不是很厚,这样的雪天,他会不会冻着,有饭吃吗,是谁趁冯伯文和卓尧在天台的时候带走了黎回,若是图钱,也没有打来索要赎款的电话,他带走黎回的目的是什么,戴靖杰有不在场证据,可并不能排除他不是雇人。

我不能这样躺在床上等,哪怕是拿着黎回的照片满大街逢人便问。

卓尧的电话打了进来,他的伤好了些吗,我接通电话,听到他冷漠的声音。

“你舍下黎回和林慕琛见面,你固执要救下冯伯文,我想听你解释,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我默默不语,解释还有什么用,他会用我的解释来原谅我吗?我自己都无法原谅我自己,我也不需要他原谅我了。

只是很想问一句卓尧,你的伤还好吗?

我的嗓子“咿”了一声,发不出任何词句。

“我躺在医院,我以为你会来看我一眼,可你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你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理由,哪怕是个不成立的理由,我需要一个理由来让自己原谅你……”

我握着手机,任凭眼泪涌出。

“我只要一想到你那么着急打车去和林慕琛见面,你那么拼死去救冯伯文,我就心痛,阮曼君,我们还能有未来吗,就算找到了黎回,我也不会把黎回的抚养权给你……”

我努力吞咽着喉咙,想发出声音,却只有低微的咿啊发声。

“好,我们无话可说。”他说着,言语里对我失望透顶,那是再无挽回的无言。

我抢先挂断了电话,手捂着胸口,无声地哭泣,想必他比我还要心痛难过,我不能言语,哭的样子就像言情剧里聋哑女孩痛哭的发声。卓尧,我失明过,这一次,我失声了,我曾失去的何止是光明和声音,我失去了你,失去了黎回,我比失去我自己的生命还要悲痛。

生不如死。

那日我狂哭不止,曾经差一点想过死。

我大衣包裹着自己,拿着黎回的照片,踉踉跄跄走在下雪的路上,悲伤过度,头昏沉痛得欲裂,我指着黎回的照片拉住过往的人,照片的背面写着:我丢了我的儿子,你有没有见过他?

我指着黎回的相片,再指指相片背面的文字,路人就明白我是在找寻儿子,只是问了一路,都是摆手。

鹅毛大雪,路人都打着伞,步伐匆匆,我走在雪中,迎着雪,那些雪落在我的发丝间,脸颊上,化成水,滚落衣领里,我浑身滚烫,竟也毫不觉得发冷。

带走黎回的那辆车没有车牌号,但警方根据公路的监控发现是开往了市中心,黎回可能就在上海的市区,也许哭了的话,会惊动被藏身之处周围的人,也许歹徒会带着它出来买吃的,也许,我可以找到他……

我站在十字路口,询问每一个路过的人,雪啊,就那么漫天飘落。

“真是可怜,一个哑巴女人弄丢了自己的孩子,这孩子长得真好,唉,苦命的女人啊……”有人在摇头说没见到黎回之后,怜悯感慨道。

我只觉脑子里越发昏胀,脚下无力,眼前开始有了重影,朦朦胧胧的,像是远远被一团浓雾侵袭,接着,便毫无知觉了,只是像躺在了一片广阔的地方,让滚烫的身体感受到了片刻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