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当年的少年褪色了吗?

江陈刚躺下时,便觉燥热难耐,体内有热浪,沿着四肢百骸,一点点烧起来。

他闭了闭眼,强自按压,可偏偏心爱的姑娘就在身侧,她身上清浅的香气从帷幔中溢出来,在这室内飘飘荡荡。

因为尝过,他亦清楚的知道,那样娇嫩的人儿,是怎样销魂噬骨的滋味。

她现下就在他身侧,伸手便能拥有,可如今,他想尊重她的意愿。

在这难挨的寂静里,他翻了个身,忽而坐起来,要往净室而去。

只刚一动作,便听帷幔里,小姑娘惊恐无助的喊了声:“江陈!”

他顿住,低哑的应了一声:“我在。”

近来她总是睡的不安稳,夜里每每噩梦缠身,有时害怕了,便要喊一声“江陈”,似乎他是那辟邪的凶兽。

他无奈的牵了唇角,终究没走,他怕他走了,她又唤他,他不应她会怕。

为着她的这点安心,他在这热火中左右煎熬,忽而从枕下摸出匕手,在掌心划了一道,鲜红的热血涌出来,让体内的躁动平息了些许。

他靠在床边,单膝曲起,微闭上了眼,冷不防那只匕首垂下来,咔嗒一声磕碰在了床沿。

音音被这声音惊醒,懵懂探出头来,便见了这惊人的一幕。

她额前还竖着几根绒毛般的碎发,眼神迷茫的纯稚,偏中衣微敞,隐隐漏出雪白圆润的肩头,这纯澈与妩媚混在一起,在现下的江陈看来,简直致命。

他微凸的喉结滚了滚,问:“沈音音,你在酒里加了什么?”

音音这才明白过来,估计王婶那酒里泡了大补阳气的药材,这陈年久泡,怕是药力不小。

她面颊通红,揪着衣襟犹豫了会,便要下床:“我……我替你找个大夫去。”

只刚要伸脚,却被那人长臂挡了下,强势道:“不许去,外面这样冷,乍一出门撞了冷风又要闹风寒。况单纯补阳气的药酒,也并无可解的方子。”

音音缩了缩脚趾,又羞赧又愧疚,毕竟那酒,是自己给他倒的。

她犹豫了又犹豫,才忍着羞耻,小小声提议道:“你……你可以去净室,自己解决一下……”

江陈勾翘的眼尾往上扬了扬,眸子里暗沉的汹涌,额上隐隐有青筋显现,只他意志惊人,还是清白爽朗模样,朝她伸出手,无奈道:“怕是不行。”

他左右掌心皆有细长伤口,有艳红的血,不断涌出,滴滴答答落在身边的瓷盆里。

音音心里更愧疚了,暗恼自己给他喝了那酒。

她垂下头,面上能滴出血来,静默着挣扎了许久,忽而咬了咬唇,低低道了句:“我……我帮你……”

江陈骤然抬眸,压着汹涌的热浪,似笑非笑的调侃她,只瞧见那张芙蓉娇面,忽而耳尖微红,一点点染红了整个耳廓。

他轻咳了声,低低道:“你……闭上眼……”

音音轻轻嗯了声,捡了块白帛慢慢覆住了眼。

在抬眼的间隙,她瞧见他额上沁出了薄薄的汗,眼尾一点点漫上了冶艳的红,偏他薄唇紧抿,面上还是疏离神色,在这昏暗的光线里,昳丽与清冷撞在一起,俊美的蛊惑人心。

音音想,算了,为着这张脸,她也不算亏。

待在脑后系好白帛,她摸索着触到了他的衣襟,那衣襟下的紧实躯体忽而一僵,一双大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引领着她去探那火热。

那掌心潮湿灼热,轻轻蹭在她的手背,让她还未触到他的肌肤,便没来由的也心慌起来。

*

不比蜀地春日的雨水绵密,京都自入春以来,便是大晴的天,干燥的风裹挟了一点沙尘,吹的宫中的银杏哗哗作响。

汪仁捧着几本文书,颠颠的绕过丹陛,几步到了御书房门前,脸上都是洋洋的喜气。他伸手要扣门,却在听到里面杯盏落地之声后顿住了。

御书房里燃着龙涎香,帝李椹以手支额,微闭了闭眼。

御案下散落着几本折子,落了些许茶水,洇湿一片。

自打江陈引咎辞去后,这朝堂便乱成了一团,京中官场倒还好说,虽说需得费不少心力与时间去平衡,但至少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尚能顾及。

最大的难题在南北军务上。北方大军自不必说,那是江陈一手带出来的,他当年便是起复于北军,是同将士一块洒过热血的,威望无人可及。他这一去,朝中也没个能弹压的,北地军中那群粗蛮将领实在不是好驯服的。

至于南方的赤领军,几位主帅皆是江陈一力推上去的。他于江南最困难时主导了赤领军的改革,亦是成为了南边军中的精神支柱,甫一辞去,南边军心便散了。

好在江南有个季淮,手段利落,很快收拾了当初的烂摊子,缓解了南边的粮灾。只毕竟是个文官,手伸不到军中去。

李椹靠在椅背上,良久未言语,瞧见门上映出手捧文书、微躬了身侯着的影子,便出声道:“汪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