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Flower.秘密(第5/9页)

我小小地惊叫了一声:“封信!”

他没有理会我语气里的哀求。

“你是不是想问,我和你的朋友之间,为什么好像很熟?”

虽然不敢抬头,但我听得出,他的语气,却是我从未听过的冰凉。

我一动也不敢动,只下意识地猛摇头。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你打电话给你妹妹,要何欢来接你,来的却是我?”

“封信……”我更努力地摇头。

“你是不是想问,外界传闻的关于我前妻和我孩子的真相?

“你是不是想问,我们能在一起走多久?”

……

他深深地看着我的眼睛,不顾我的眼泪喷涌而出的狼狈。

“可是,程安之,为什么,一直以来,你一句都不问出口?”

随着最后一个尾音滑落,他轻轻地放松了手指。

但是,前面的激烈都不算什么了。

那最后一句里,满满的疲惫与失望,像利剑一样,直直地捅进了我的心脏,令我几乎崩溃地尖叫起来。

他说得,那么无情,那么平淡,像无关的人,在宣判他人死刑。

“你一直告诉我,你用了八年的时间爱着我,但其实你最信任的人,却从来不是我。”

他任我的手从他的掌心离开。

火盆里的炭火依然奋不顾身地燃烧着,却再也不能让我感觉一丝温暖。

我以为,我是用了世界上最伟大的方式爱着他的。

封信,我以为的。

我爱他爱得可以放下自己所有的疑问与尊严,不问过去,不求答案。

只要他回过头,永远都能看到,我安静地在他的身后,他能安心,我就满足。

我以为,这是我能给他的,最好的爱。

但是,我何曾真正地追问过自己,我这样的卑微,这样的沉默,真的是为了他吗?

不,我其实是害怕。

我害怕我的任何一点儿乖巧、不懂事、不大气、不善良,都会让我失去他。

即使他此刻就站在我咫尺之远的地方,即使我能感知他的体温,亲吻他的嘴唇,拥抱他的身体——但他于我,又何曾是真正的亲密爱人。

他在我心里,始终是我年少时,那幅精致到在深夜思之也会落泪的画。

我做的一切,不是为了爱他,是为了,不失去他。

突然间,他把这答案,无情地祭在我的面前。

看似平静,却残忍得仿若挖心。

后来,我们并没有吃唐嫣嫣奶奶家小饭店的饭菜,在她出来前,封信就拉着我上车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我已无力去思考封信在想什么。

我充满了自责、愤怒、狼狈、伤心,以及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一直无声地哭着,头一次没有试图去揣摩封信的感受。

我想现在更应该审视的,是我自己。

而一直到我下车,封信也再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8.那有什么用!还是要死的!

大年初八,是个喜庆的日子。

为了在新一年夺个好彩头,无论是日新月异的网络贵族,还是传统的小店小铺,大多会在这一天恢复工作。

而这也是每一年风安堂年后开张的日子。

那一次莽撞寻人失败后,我和封信的关系就起了微妙的变化。

我们仍然每天联系着,但彼此语气都变得小心。

好几次,我都想要不管不顾地冲破这僵局,但只要想到可能会回到那些即使思念刻骨也只能看天看云的日子,我就失去了所有勇气。

在和封信的故事里,我的属性大概连蘑菇也不是,是缩头乌龟。

就这样,到了初八。

早上九点,风安堂的医生护士们在前坪一起点燃了第一挂鞭炮。

C城不禁烟花,因为年前的事,医生们准备了比往年更足量的鞭炮,放在一个巨大的铁皮桶里点燃,一串串轰然的爆响声久久不断,爽快的炸散曾经的低落与不快。

我和七春都赶来捧场,很多风安堂的老病人也赶过来围观。

中国人讲究吉利,一般过新年时不看病,即使有痛也忍着,省得开年就看病,一年都不净。

但风安堂开门,却来了不少人,除了名声,大概还有着感情支持的成份。

封信穿着便服,一直站在前坪含笑指挥,今天基本没有问诊需求,大家都是前来捧场,恰逢天气晴好,拨云见日,大家也就站在前坪相互寒喧。

但是何欢却一直严肃地绷着脸,似乎在警惕什么。

十点整,何欢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一伙人突然从街角出现,浩浩荡荡地径直冲进了医馆。

一大帮青年男性中依稀有几个是上次的熟面孔,中间围着的,竟然还是我遍寻不获的失女的董大成夫妇。

这一次他们不哭不闹,往每个诊室门口蹲两三人,而董大成夫妇就直接坐在了门槛上。